第15章

简单梳妆后的鹭嫣只围着一件半透的睡纱便步履轻盈走出了卧房,面对着这样一位临危不惧的战将,登门拜访的客人所做的只有一件事:

她随身带来了一件插有艳丽鸦羽和红缨的头盔,庄重十足如同供奉一般将它摆正在茶桌上;因为没有准备座椅,束起长发的女人就直接盘腿坐在毯子上。

——————【所以,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鹭嫣放下手中的那张盖有密令,扭头望向窗外皓洁圆月,眼中的世界因为酸楚和遗憾变得扭曲模糊。

【陛下这次将您召回帝都是为了除掉你,就像以前处决任何被看作隐患的人一样】

玢湫眼神凝重,声色严厉地讲述着帝都这些天的可怕故事:

【您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可是等到三天以后,刽子手们就将带着无情的命令把您这样的英雄像牲口一样大卸八块】

【看来玢湫大人是从宫中的熟人那里得到消息了】

鹭嫣没有感到惊讶,照常悠然地翘起腿来坐在窗台上,高傲的嘴角轻轻上挑,【你现在负责守卫帝都,擅离职守跑到中原来,就为了提醒我赶紧逃命?明明是深受信任的大军统帅,却在这种时候通风报信,不怕引火上身么?】

【我不希望备受尊敬的您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但老实说如今您是无处可逃了】

玢湫拿起桌子上的缨盔,翻来覆去地观察着铜壳上那些精锻花纹,【不管躲到哪里,也终究只会被从帝国内的某个乡野村落拖出来套上枷锁,所以我不是来劝您像个逃犯一样放弃抵抗,我们都是东帝国得以从屈辱中崛起的功臣,现在却要被无缘无故地因为可笑的理由被杀掉,您不觉得该有所反应吗】

鹭嫣猛地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鹰一样的眼睛凌厉地瞪了她一下,听到这样的话她下意识便打算立刻下令门口的卫兵冲进门来扣押心生歹意的女人,却在瞟见那顶耀眼战盔的一瞬有所触动。

那是属于最熟悉的人、最敬爱的师长,引领其成为一名正派军人的伟大英雄:前帝国大将辛曦的护具,在她从小到大的回忆中一直闪烁的宝物,此刻就在眼前,压制住了本能的冲动。

【你想说什么,玢湫大人,身为帝国的大将军却在鼓动自己的同僚背叛誓言?!请离开的吧,那样我权且当作没听到您刚才那些大逆不道的妄言】

【随您怎么做,鹭嫣大人,今天我来到这儿——就只是为了说服您,当然也做好了被您严词拒绝的准备】

玢湫也不遑多让站起身,抬起头以不可动摇的坚毅与这位前辈的气势相抗衡却不落下风:

【您当然有权利逮捕我,然后向陛下揭穿我谋反的心思,那样的话三天以后在帝都刑场上您就不会是孤单一人告别这个世界了,而先皇所惦念的帝国也将在同一天失去两位大将军,之后的事就任它发展怎么样?】

可即使是这样鹭嫣也无动于衷,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眼冥思,保持沉默无言的寂静。

她并不珍爱自己的性命,对帝国的统治者忠诚得无以复加,否则就不会被辛曦看中选中为统领大军的继承人了……这人尽皆知。

可是玢湫没打算再做无用功了,可正因为她与身后的大人物对这块“顽石”了如指掌,势在必得。

【也许您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那您的部下们呢,那些跟随在主将身后指望着能在岐州军中飞黄腾达的副将们,在自己的主帅被以谋反罪处死后,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呢,即便侥幸从将来皇帝乖僻的怒火燃及自身时谁来保护她们呢】

果然收获了意料之中的反应,软硬不吃的忠臣没有家眷,可在谈论起那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姐妹时还是泄露了一丝丝不忍。

她煞有介事地想要推到鹭嫣一样贴了上来,在其耳边如怨灵般悉悉索索:

【请您想一想吧,西帝国的皇族和东帝国的大贵族们是怎么被斩首绞死的,现在她们的尸体在哪儿呢?如果陛下继续这样下去,复仇和反抗早晚就会遍及全境,那些等待着机会的阴谋家们是不会在乎百姓死活的,分裂的帝国到处都是战乱饥荒和死尸的景象,您就打算用这样一个结果向先皇交代么?】

【不要再胡说了,陛下怎么可能走到那一步……】

【您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吧——也许会有结束的一天才放纵了帝璃昙的疯狂,期待着她在满足愿望后就会恢复理智么?可是再看看呢,帝都新建的宫殿征用了多少财力物力,陛下的册封大典和不久后与公子的婚礼已经让国库积欠多少烂账,这样下去还能持续多久呢,啊……说到底您才是罪魁祸首,应该为这场灾难负责的人呢~】

【你竟敢——!区区一个看门的,又懂得什么!?】

鹭嫣气的脸色发紫,几乎伸手便要去拿挂在销钉上的长剑朝她劈砍,却被那件岁月蒙尘下有些黯淡的头盔挡住了视线。

【是啊,小人原先只是个跟随皇帝随侍左右的侍卫长而已,论官阶给将军您牵马都不够……倘若没有蒙恩被陛下选中,怎么可能有机会站在这儿和鹭嫣大人争论呢?】

玢湫毫不畏惧地向前迈出一步,任由削铁如泥的剑锋挨在自己的喉管上,【别人都不敢说,可是我敢,因为我亲眼见过陛下曾经是什么样子,从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一直看着这个孩子——现在毫无疑问她走错了路,所以才要恳求将军救救她,这次你和我不动手控制局面,下一次她和辛曦将军的遗子就会被愤怒的叛军杀掉,甚至更糟:他还如此年轻、充满朝气,被俘虏后会发生什么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吧,鹭嫣】

【别…别再说了】

鹭嫣纠结万般地推开了她,苍白的嘴唇嘟囔着:

【搞不好我们要害死好上百万人…陛下不可能会认同你的看法,哪个君主会向臣属退让屈膝?】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为了兑现辛曦将军和先皇的承诺只能起事拯救皇室;您从中原准备发兵,而我,在下一个月半之夜起事围攻宫城】

玢湫重新拾起那顶羽盔,塞进踌躇不决的人怀里,志在必得似地讲述拟定好的计划,【只要一天…不,半天!封锁皇宫,软禁皇帝,等到您率军赶到,我们大开监狱释放无辜的囚徒,革除农民的重税、停掉皇家园林里那些毫无意义的土木工程,将帝国的未来纠正,到那时再请求陛下原谅我们的过错!】

【那宫廷近卫呢?如果皇帝趁乱离开了宫殿,东方那些城池和都市很快就会毫无客气地把这样的僭越视为叛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拥戴她,到那时士兵们还会听我们的话么……】

【那么我们就决不能让帝璃昙离开帝都,那样就又是一场可怕的内战!】

玢湫握紧拳头锤在鹭嫣的胸口,又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宫廷近卫只有区区500人,可就算这样我也会认真对待,派绝对足够的人马看守住皇帝寝殿和宫墙之间的通道……不论怎样我都会坚持封锁帝都,直到您带着大军赶到】

【那好吧,那好吧……我愿意帮助你,可是这儿还需要许多人手维持西帝国旧党叛乱后的秩序,别太期待能带去多大的帮助】

鹭嫣无奈地摇了摇头,很快又想起什么,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还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到他们……皇帝和公子殿下都必须完好无损!还有,尽量少杀人】

【呵呵……您担心这个,不如说我哪来的胆子苛待他们呢】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天,无论我走向哪边……】

因恐惧而下肢软弱无力的将军趴在窗台边,她垂头丧气不自觉地感叹着,【反抗、被处决抑或是失败,都将成为一个背叛者】

【请您放心好了,我们会成功的】

身后的女人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接着便又摆出郁郁寡欢的模样凑近她的耳朵:

【等您知道有哪些人支持我们,就不会这么害怕了,让我来告诉您————】

……

【你说她?!怎么会,她可是——】

【好了,请别激动,我这可是偷偷告诉您的,需要保密~】

【陛下恕罪,老朽恳请再仔细看一次,公子气血不稳,皮肉浮躁,或许病因不在内部……】

须发苍白的老人又一次皱眉摇了摇头。

【刚才那几次还不够仔细吗,朕已经没有耐心了,即便您是大老远从中原请来的名医,也和她们一样重复着无聊的把脉和相面,拿出不一点儿有用的手段,浪费时间!】

【所以老朽才要求陛下再允诺另一件事,准许解开公子的内衬,检查全身的皮肤和隐私——】

【够了,快滚开,任何一个不知好歹胆敢冒犯皇室的医生都不准再出现在这儿】

璃昙怒不可遏地让卫兵把老妇来开到一旁,随后对着门口的内侍们发话,【还有告诉侍从长,她要是再敢找这些乌合之众来侮辱我和我的家人,我就亲自用剑刺死她!】

【陛下这么生气是理所应当,但医术却绝不能只是顾及礼节和高雅的空物,因为对所有人来说没有比性命更宝贵的……公子殿下的病症如果陛下希望的是他能够体面地离开而非屈辱地活下去,老朽现在就收拾行装,没能帮您救下这个只有16岁的美丽孩子,我很伤心,但并不惭愧,告辞】

【你现在就要走?!】

她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百岁老人竟然如此直白,与其印象中总是叛乱、桀骜不驯的中原人姿态不偏不倚,顿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处置,无助地望向一旁同样迷惑的卫兵——她们正等待着,听到熟悉的命令变为冲上去按住这个狂徒要她付出藐视皇帝的代价。

【是的陛下,不用送了,您派人来接我时用的那辆马车华而不实,在路上颠得厉害让人头昏脑胀,就如同这个地方一样】

老妪干巴巴的手指缩进袖口中,最后环视了一眼宫殿里那些熏香和绫罗绸缎,佝偻着弯腰向后退了出去。

【站住——】

【还有什么事吗尊贵的陛下,我要去找一头臭烘烘但是骑上去舒适无比的驴子了】

【朕准许了……还是救下小柏的命要紧】

态度不知为何软弱下来的皇帝声音也小得娇弱,【你可以只允许你一人随意触摸他的身体,但是绝不能太过分……还有,朕会一直盯着你】

老人顿在门口,浑浊花白的眼睛略微有些吃惊地眯起,转过身后只看到不可一世的皇帝握着少年的手向自己低头妥协,除了病痛之人的呻吟喘息再也听不见什么噪音。

【那好吧,反正作为助手的话,陛下应该和这些侍女们是一样的】

于是乎在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所有负责照看柏舟和服侍的人都跟着近卫士兵躲了出去,寝殿内只剩下被蒙上眼端着烛台的几人,以及唯一守在床边的老巫和尤为紧张的皇帝本人。

即便在解开少年胸前的扣子时因为太慢而被老人严厉地训斥了,她也是任劳任怨,继续帮忙抄起腋下;

【再用些力,你这样要我怎么把他的腰封拉下来】

【好…好……嗯——】

因为老得半截入土的巫医实在是虚弱无力,两人向两头拉扯好几轮,忙活得全都满头大汗才终于让那具件人偶般的标志肉体完全展露出来,即便璃昙已经早就一览无余过,再在此时见到也依然会觉得脸上痒痒的。

【果然很不寻常啊……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没有早一点发现】

在皇帝瞠目结舌又不敢吱声的旁观下,她用手指一寸一寸地从下胸按压至会阴,【隔着老茧也十分烫手,皮肤却惨败毫无血色——】

【有什么头绪了吗——大师】

璃昙瞪大双眼也凑了上来,可是除了微微的起伏颤抖什么也没能注意到。

【可是又很奇怪,这么安静温顺的情况真是少见,难道说……】

老巫医依旧自顾自地说着,突然侧脸俯身,耳廓盖在少年的小腹上,只片刻脸上的枯树皮便皱成一团,【没想到是那个……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到活物】

【大师,小柏所患究竟是何疾病,有何医治良方吗!?】

皇帝兴奋地要和那双济世神通的双眼对视,乞求一般放下身段,【只要您能把他治好,朕一定封你做首席御医赏赐万户啊——】

【陛下,公子殿下确切是没有患上什么恶疾】

与少女的喜悦聒噪不同,老人维持着愁眉不展的蹙视,【可是要帮他解脱痛苦的方法,却比名贵千金的药材还要更加难找】

【怎么回事,您不是探得病因了吗,接下来只要对症下药不就好了吗——!】

少女的情绪风卷残云般再次震怒起来,胡乱抬起手臂想要抓住老人的肩膀,【您快救救他啊,既然不是恶疾的话就让他醒过来啊!】

她的手凌空被那冰凉磕碜的“枯树枝”钳住,一同按在了柏舟的腹部,终于安分了下来。

【陛下…是虫……】

【虫…?】

璃昙没法相信这荒唐的说法,【您在胡扯什么呢…是那个吗…虫子?】

她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老人在疯言疯语似的笑了出来,可从灼热皮肤传来的那不易察觉的蠕动很快就让她愣住了。

【陛下,感觉到了吗——虽然并不明显,但确确实实是虫子,正在殿下的皮肉与内脏之间活跃着】

老人如临大敌一般神色紧张,继续在其下体附近靠着轻推按压确认某种“活物”的轮廓,【而且是相当凶残的一类,已经成长扩散到大腿,至少是成熟快四五年了】

【怎么会呢……那么久…?】

女皇痴痴地呢喃,回想起了那幸福的夜晚,【我们不久前才……明明那时候他还活泼健康,根本不像有东西在身体里啊】

【听陛下的意思……不久前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巫医怪异的眼神打量着皇帝,转念便明白了一切,脸色变得更加苦闷,【啊…难道您是指那种事吗——那样的话就更糟糕了,老朽斗胆问一下,公子殿下是从那之后就开始发病的吗】

【是…小柏第二天就头晕没法下床,所以那之后就再没做过了】

璃昙羞愧自责,一边脸红一边揪住自己的大腿,【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虫子能在人体内活下去吗…还有——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陛下,催促对我是没有用的,您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老人认真地为少年盖好被子,重新端坐将两手搭在膝盖上沉思着,【本该不存于世的东西如今重新出现,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孩子体内,您有听说过么,被称作“蝶卵”的虫蛊】

【那是什么…不,这都不重要了,朕需要的回答是您能不能治好他,把那条该死的虫子从小柏的身体里取出来!】

【正因为事关性命,即便陛下要杀了老朽,老朽也不能大言不惭地作出承诺;那是非常古老的毒虫,据残籍记载是被北方满族培养用来折磨男性囚徒的刑具,从未泄露过。直到后来中原帝国爆发内乱,被东西帝国两方同时蚕食】

老人憔悴地抓挠着自己满是疹子的脖颈,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亲眼见识到:

【一些奸商暴徒将这种虫卵偷偷带进中原,配合着媚药浸养成吞噬精血又使宿主情欲成瘾的淫虫,专用在地下娼馆和妓院里那些被拐卖的少男和奴隶身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听我逝去的祖师讲,被下了这种虫子后的男人日夜不得安宁,最后必然无法摆脱沦为主人的傀儡——何其恶毒,用在这样幼小的孩子身上,还是在好几年前……】

【一定是她们——西帝国的皇帝佰芊,还有那个佰玥——这就是她们想要的,把小柏变成玩物的人,除了她们还有谁呢…那些梦想着羞辱东帝国、要从我这里抢走她的人,那些皇族、贵族…全都参与了,朕没有做错,血债永远不会有还清的一天…死去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陛下,比起爽快的复仇,当务之急是要把淫虫从公子身上赶出来】

【对…你说得对,可是要怎么做呢,需要什么全都讲出来,朕会全力支持!】

【请原谅,陛下,老朽其实也拿不准,毕竟时间太长,虫须已经深入骨肉,这种程度用刀锉也难以根除,可能还会刺激虫子给殿下带来更大的痛苦,所以有必要考虑用毒……】

【用毒?那不就是说——】

【是,很危险,即便是使用那些可医治的毒物,一旦控制不好浸染内脏,带来的后果也不会比这只淫虫好到哪儿去,所以老朽得先征得陛下的首肯,就看您到底有多大的决心了】

【你让朕下决定给小柏下毒……?】

璃昙音调立刻沉重起来,斩钉截铁地摇头否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就像你刚才说的,用刀把那只恶心的东西给活活剜出来】

【那样的话,老朽不敢向您保证这么年轻的孩子能承受住刀割的剧痛】

老妇阴暗地转过头去,用金光闪闪的床帘擦去额头的汗渍,【我见过一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军,即使她们能够瘸着腿骑马,却也在取出箭头时撕心裂肺地哭喊,而我们在说的——把一只潜伏在会阴周围的虫子取出来,与之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还会留下可怕的伤口】

【好了——朕准许,但是你必须向朕保证会成功,你要知道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我知道,陛下,可您犯不着砍头威胁逼迫我这样一个已经半截入土的老婆子】

【那么我求您】

皇帝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庭,摘下自己的头簪,在打破老人的惊愕注视下俯身跪乞,【我不能失去他,再一次……那样的话您面前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很快地起身,让人觉得刚才那一幕似乎是幻想,除了这个老妇人,没有谁见过这副虔诚恐惧的模样出现在这位至尊的脸上。

【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竭尽全力的,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是医师】

璃昙欣然一笑,激动地忘我,甚至像拥抱亲切的长辈那样搂住这位浑身都是熏人药草气息的巫医:

【 朕给你在宫外安排了住处,如果不满意还可以再换,就算是要住到皇宫里,只要差人来告诉朕就——】

【那太好了陛下,老朽需要休息一会儿,中午回复精神后再回来准备】

老人抬起手打断了她,低下头又一次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随后拖着黑漆漆的木头箱子蹒跚到了门口又想起什么一样扭头看向趴回床边的少女:

【对了,在那之前也请不要打扰殿下,需要养精蓄锐的人不止我一个,即便是像陛下那样时不时地亲一口…也是在坏事~】

【好…对不起…朕会注意的…】

少女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拘谨地站了起来,缓解尴尬氛围地挺起胸:

【近卫——快把老人家稳妥地护送回去!】

十尺高的大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推开,可急匆匆出现在烛光中的却不是习以为常的卫兵,而是一名风尘仆仆喘息不停的侍从,带着对璃昙来说也许是最糟糕的消息。

【陛下,请快离开宫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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