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寒暄了片刻后,蓝幕妍忽然又将目光转向夏风身上,冷不丁地问道:“夏风,我怎么感觉和你似曾相识呢?”
“呃…”夏风终究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蓝幕妍突如其来的矛头转向,令他稍显愣怔。
他暗道了一声“狡猾”,赶紧设法补救:“妍姨,前天在车站时,可能您也看到过我,留了些朦胧的印象,因此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蓝幕妍心下好笑,到了此时此刻,她基本可以确定,前天那个解救她母女的蒙面人,就是眼前这位高大挺拔、俊朗阳刚的少年。
原本她就对那蒙面人的年龄有所怀疑,女儿又恰巧提及了车站的一些细节,让她知道了少年并非仅仅是和女儿偶然相遇,还险些揭穿了那个歹徒的阴谋。
那么接踵而至的种种事件,也就顺理成章地得到了解释。
不过蓝幕妍并不打算揭开此事,但她心中的激动之情,相较女儿妮妮,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蓝曼秋心又往下坠…
即将跌入无底深渊之际,她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前夜的一幕幕往事。
在那晚蒙面的夏风展露了精湛的医道;而在归途,黑衣女子也曾对蒙面人夏风深不可测的武技,发出过由衷的赞叹。
难不成蓝曼秋夫妇带他一起过来,本就打算让少年助他们一臂之力?
蓝幕妍心念急转,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夏风,你是否为顾长坤诊疗过?”
这美妇的思绪怎么如此跳跃?夏风有些诧异,但他也没有隐瞒,而且来此之意就是为了顾父的病情,便坦然地点头以示确认。
“那你诊断出了什么结果?”蓝幕妍又问道。
“呃…这…”夏风难以作答,不是因为没有看出症结所在,而是昨晚提及之后,却被顾父顾母极力掩饰了过去。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蓝幕妍秀眉微蹙,正欲继续发问,蓝曼秋忽地快步趋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轻轻摇头制止。
随即直接当着她的面,迅速扫了一眼女儿顾婉清,见女儿的注意力落在少年身上,蓝曼秋又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番打哑谜似的举动,对于蓝幕妍而言,比直接开口解释都清楚明了。
她凤眸微凝,曾在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逐渐坚定,随即冲一众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屋吧…”
说着,她看向顾婉清,直言不讳地又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叫你清儿吧。清儿,妍姨需要为你父亲治病,但你恐怕帮不上忙,所以非常抱歉,只能请你先去别处等候。至于夏风,他医…咳咳,一来人高马大,二来孔武有力,或许可以成为助力,不知你可否愿意暂借?”
顾婉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忙又忍住,颔首回应:“妍姨,今天我们跟着过来,本就是想搭把手的。我这风弟啊,别看年轻,本事却不小,医道更是可圈可点!妍姨,您既然觉得他可以相助一二,那正好求之不得。”
“呵……妈妈,你们还要说多久啊,妮妮都有点累了…”小女孩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撅着小嘴抱怨起来,才说到一半,她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发白,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蓝幕妍心头一紧,暗道了声坏了,还未作出其他反应,一条人影已风一般地掠到她身旁,将摇摇欲坠的小女孩抱了起来,一股迅猛的奇寒之意,让他不由打了个冷颤子。
“啊……!快,夏风,快帮我把妮妮抱进浴室…”花容失色的蓝幕妍惊叫着推开房门,一边催促,一边小跑着先行冲向浴室。
夏风没有半分迟疑,紧紧跟上她,第三层罡劲急转于胸口和手心,形成一道和煦暖流,渗入身体骤变冰冷、气若游丝的小女孩体内。
“怎么了,风弟?”
“小风,妮妮这孩子出什么事了…”
这突发的异变让顾婉清大惊失色,顾父顾母也焦急不安,连忙跟着进了房间,异口同声地问道。
“先别这些,快,夏风,快把妮妮放进浴缸!”蓝幕妍显然已经焦急万分,她决然地打断了众人的疑问,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葱白的指尖轻轻一碾,药丸便化成了粉末,飘散进事先预备好的浴缸水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夏风迅速半跪在地,将怀中完全昏迷的小女孩放下,动作极为轻柔,却十分到位。
托着小女孩背脊和膝窝的大手并没有马上撤开,而是继续渗入那份和煦暖流。
蓝幕妍眸中闪过一道异彩,瞬间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晶莹泪花。
目光透过朦胧的水雾,她看到了一幅只在梦中憧憬过的幸福画面: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心甘情愿地曲膝在冰冷的地板上,用最真挚、最怜爱的眼神看着妮妮,一举一动都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温柔和疼惜。
别说蓝幕妍,连屏息围在一旁的其他三人也同样被深深感染。
顾婉清美眸含泪,内心激荡,除了为自己的爱郎深感骄傲和自傲,竟然第一次有了莫名的冲动:如果我们也有了孩子,那将会多幸福、多甜蜜啊!
蓝曼秋同样湿了眼眶,心尖儿剧颤,脑中一片胡乱,一幕幕和醉梦少年发生过的旖旎香艳画面,无法抑制地破壳而出,迅即而凶猛,挡都挡不住!
至于顾长坤,他没有女人那般多愁善感,但不知为何,一个大胆而匪夷所思的想法却在悄然滋生。
也因此,他的目光忽地在妻子和夏风身上不断游弋起来。
在药物和夏风浑雄的阳刚之气渗透下,小女孩苍白的脸色开始出现一丝红晕,呼吸也舒缓了许多,但大眼睛始终紧闭,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夏风正自不解之时,蓝幕妍哽咽的声音传来:“夏风,谢谢你,又一次救了妮妮。”
完全不理会顾长坤夫妻两的愕然,也没管少年的尴尬,她接着又幽幽叹道:“妮妮体质不同常人,每日下午一点左右,都会出现这种突然昏迷不醒的症状。可是自前晚遭人劫持,又在那片诡异密林边昏睡了大半夜之后,发作的时间便出现异变,昨天还只是提前了一个小时,没想到今日竟又提前了近两个小时!”
顾长坤夫妇恍然大悟,难怪昨晚蓝幕妍会打来电话,如她所说,妮妮的情况的确越来越凶险。
事不宜迟,蓝曼秋努力抛开脑子的各种杂念,对女儿说道:“清儿,你先去外面找个地方休息,我和你爸,还有小风在这儿守着就好。”
顾婉清有些纳闷,如果是给父亲诊断而让她回避,倒也还说得过去,怎么妮妮出现了状况,也要她必须离开呢。
只是母亲面露焦急,刚说完后流露出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不解,但没再纠结。
她柔声安慰了蓝幕妍两句,又郑重交代夏风务必全力以赴相助,随即转身翩然离去。
“好孩子!”蓝幕妍心中默念了一声,迅速从怀中拿出两颗药丸,分别递给顾长坤夫妇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症状为何,那我就不啰嗦了,先请服下这颗药丸。”
见两人毫不犹豫地咽入腹中,蓝曼秋心中一暖,同时也感到无奈,她接着又道:“秋姐、姐夫,一会儿你们会失去意识,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因此,梦醒之后,千万不要有任务心理包袱。”
夫妻俩默契地点头,突然感到腹内如火烧般炙热,同一时刻,一股火辣辣的气息猛然激荡,转瞬间便直冲头顶,脑海中闪现一道耀眼的光芒,他们便如同被定身法定住,眼神空洞地呆立在了浴室之中。
背对着三人的夏风没有看到这些,他此刻已经收功,轻柔地把小女孩放倒平躺下来,除了小脑袋还露出水面,全身上下尽皆浸泡在浴缸水里。
随着药粉的溶解,夏风觉察到丝丝缕缕的怪异气息在不断升腾,又徐徐渗入小女孩体内,这让他颇感好奇。
不过有一点很明显,小女孩身上的寒意不再继续蔓延,但也没有消失,而是缓缓向她的小腹聚拢。
夏风没有马上挪开目光,反而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剑眉也不由微微皱起,暗道:诚然这可以缓解小女孩体内的寒意,但终究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而已,何况如果不是他刚才及时用罡劲先行压制,药粉的效力将会大打折扣。
“妮妮天生拥有玄阴之体,自幼便体弱多病,依赖所植之蛊以维持生命。约莫三年前,她的父亲,也是我的前夫,在又一次家暴后还觉得不足够,便将怒火转向年仅两岁的妮妮。老天垂怜,妮妮得本命蛊及时守护,才堪堪脱离险情…”
夏风闻言闷火急涌心头,他没少听说夫妻之间常会发生口角甚至上演武斗,但对一个乳臭未干的亲生女儿下重手,实在是令人神共愤!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铁拳紧握,已有怒发冲冠之势。
蓝幕妍面露凄然,眸中划过一道欣慰的异彩,黯然续道:“三年了,我早从悲愤中走出。妮妮当时虽然保住了一命,但她的本命蛊自身受创过重,日趋衰败,蛊亡人消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轻移莲步走近前,也蹲下身和少年肩并肩,看着泡在浴缸之中的妮妮,稳住情绪后,又道:“妮妮的体质特殊,本命蛊也极为罕见。这些年来,我四处寻找,却每每空手而归。我也曾找到种植了同样蛊虫之人,可对方又如何愿意轻言放弃,不是将我轰出门外,就是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甚或用及其卑鄙无耻的手段加以要挟。”
夏风忽然想起了柳熙媛,那个温婉娴淑的好姐姐,不也曾因为舅舅中毒面临过类似的苦难吗?
“但我蓝幕妍也狠下心肠,绝不再受男人的欺辱!就算妮妮真的得不到所需的蛊虫,而不幸夭折,那我就陪她一起共赴黄泉!”
蓝幕妍说完,凤眸闪烁出决绝的光芒,令夏风内心激荡,久久难以平静!
柳熙媛当年为了救治她舅舅,不惜遭受前夫的凌辱,在夏风看来,这是一种无奈至下的不二选择。
然而,蓝幕妍铿锵有力的言辞,也透露出,除了牺牲贞洁,也有其他更为残酷的道路可选。
只是,这些选择究竟哪个最为正确,十八岁的少年夏风感到迷茫,一时之间难以辨明。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我发现了家族密莘,也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秋姐,怎知…”
蓝幕妍的声音再次响起,把夏风也拉回神。
他直接接过话道:“怎知蛊虫并不在伯母身上,而是不知何故转移到了伯父体内。”
蓝幕妍凤眸圆睁,惊呆了数秒后,才红唇轻启,气吐香兰地回道:“好小子!前晚就几鸣惊人了,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本事!”
怎么突然赞叹起来了?
夏风张了张嘴,还是把谦虚的话咽了回去,一脸肃然地问道:“妍姨,接下来该怎么做?”
“噗嗤!”蓝幕妍忽地娇笑出声,轻轻白了他一眼道:“哼!又装深沉!前晚也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把戏,声音弄得跟个老男人一样,把我和黑衣女子骗得团团转!可你露了馅都不自知!咯咯……”
夏风有点傻眼,明明在说正事呢,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
不过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美妇只不过听了妮妮的只言片语,便认定了是自己救了她们母女,原来早就对他的年龄有过猜疑。
“放心吧,承蒙你刚才相助,妮妮现在的状态比以往犯病的时候好了许多,届时将蛊虫从姐夫身上取出,再种入妮妮体内,她就可以不用继续受那些折磨了。”蓝幕妍紧接着收敛心神,半安慰半解释道。
夏风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顾父顾母,轻声问道:“妍姨,那他们…”
“药效应该饱和了…”蓝幕妍嘟囔了一句,随即站起身,仔细看了看两人,对夏风招招手:“夏风,请帮我把他们抱到外面的大床上。一会儿我要在他们身上施放驱蛊密法。”
驱蛊密法?
夏风心下一动,忽然想到了唐婉,这门密法对会不会对她也有所帮助呢?
尽管遭受那位身残志坚少女的误解,夏风依旧不愿袖手旁观。
他甚至想过,不必亲自出马,只需为她寻觅到一位相助之人,便算尽到了自己最后一份心力。
他暗下决定,随即把顾长坤抱到床上,哪知回头抱蓝曼秋去卧室之时,却多了许多波折。
这位风韵犹存的美艳准岳母,不但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饱满的乳峰压得他心跳急促,红唇也微张着,喷吐出一阵阵成熟火热的幽香,更有甚者,小嘴儿竟在他脖颈处胡乱亲吻。
要不是夏风闪避及时,嘴都已经被她吻上了。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蓝幕妍的目光,她感到万分诧异,但同时心中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给顾长坤夫妇服用的药丸,具有迷幻加催情的双重效果,能把人压在潜意识最底层的原始欲望释放出来,而只有如此,才能令蛊虫短暂地失去自控能力,从而可以通过密法将其引出体外。
原本如果蛊虫还在蓝曼秋体内,蓝幕妍可以通过百合之欢,让蓝曼秋获得一次极致的生理高潮,将她的“阳蜂蛊”引出,为此她还专门找了一些羞人的女女欢爱方面的书籍,强忍住不适仔细阅读,强行记在心中。
然而,此后她得知蛊虫已经转移到了顾长坤身上,便清楚驱蛊一事变得复杂了许多。
说复杂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假若男女两人是恩爱无比的夫妻或情侣,只需尽情欢爱一场,也能成事。
但若果彼此心有嫌隙,欢爱很有可能会成为极为扭曲、甚或变态的交媾,不过依然可以达到驱蛊的目的。
可两种情形对于蓝幕妍来说都不适用,她和顾长坤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性格上来讲,又宁愿陪女儿一死,也不愿受男人要挟遭到蹂躏。
当然,在顾长坤身上通过激烈的性爱驱蛊,并没有要挟性质,但她自身必须放弃廉耻和矜持,心甘情愿地与一个毫无男女情感可言的男人交欢,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之事,也是为什么昨晚她会在电话中沉默许久的原因。
好在她情急之下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想到了可以分两步走的方式,那便是让蓝曼秋夫妻两激情交欢,在适时引出顾长坤体内的蛊虫。
虽然还是要直面一个发情的男人,但至少不需要她自毁贞洁,蓝幕妍想着咬咬牙忍受下来。
她甚至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性欲膨胀的顾长坤脱离掌控,又让蛊虫跑到了蓝曼秋身上,那她仍然会利用百合之欢,驱引蛊虫,而这是她可以勉强接受的变故。
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她蓝幕妍有此一劫,在夏风抱夫妻两进入卧室的过程中,她看到了两个最令她担心的状况:顾长坤似乎没有出现太多的身体躁动,而蓝曼秋却明显是一副欲求不满的表现!
这也就意味着,蓝曼秋夫妇之间的交欢,也许完全达不到预想中的效果啊!
此刻的蓝幕妍可谓欲哭无泪,心中更是沮丧万分。
当她的失魂落魄的目光落在妮妮身上之时,女儿那张充满稚气的俏丽小脸,让她混乱的思绪重新聚焦。
难以放下自尊固然是一种坚持,然而,相依为命的亲生骨肉就在她面前,双目紧闭,脸色依旧残留着几分虚弱的苍白,她的决心出现了动摇。
一个个良心拷问涌出脑海:难道就眼睁睁地目睹一个无辜幼小的生命离自己远去吗?
难道仅仅因为自己的坚持,就要丢弃那根可能挽救生命的唯一稻草吗?
难道自己的所谓贞洁,真的比女儿应当享有的美好人生更为重要吗?
更何况自己还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呢!
正当她在痛苦和自责中潸然泪下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夏风满脸通红地低垂着脑袋,半露的俊脸上充满了尴尬之情,脖颈和脸颊四处残留着女人的唇印。
“妍…妍姨,伯父伯母他们…他们药力发作了,我…我先进来回,回避一下……”夏风感觉到了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得微微抬起头,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蓝幕妍腾地站起身,疾步向浴室门走去,经过少年之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忽地顿时身形,焦急地问道:“夏风,你昨天给顾长坤诊断过,除了洞察到他体内藏有蛊虫,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夏风忙将尴尬暂放脑后,不假思索的回道:“妍姨,伯父受了蛊虫影响,身体机能很不稳定…”
“这些他们昨晚跟我说了,我是问你除此之外,你可曾留意到其他异常?”蓝幕妍直接打断他的话,追问道。
“其他?”夏风有些不解地反问,却见蓝幕妍熟美的俏脸一红,跺了跺小脚,咬唇嗔道:“哎呀,我是问你,在诊断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下…下体功能是否正常!”
夏风惊得两眼圆睁,呆立当场,就在美妇即将暴走之际,他瞬间又回过神,忙毫不隐瞒地回道:“妍姨,蛊虫藏在伯父的下体睾丸之中,按理对他的男性功能影响极大,但我没…”
蓝幕妍闻言花容失色,不等他说完便转身冲出浴室,却仍下了一句:“医无忌讳,快跟上,一会儿还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