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帝佰芊这一支血脉自“王土三分”后便一直牢牢掌握着西部帝国的君主宝座,迄今已有两百年有余,历代女皇,虽昏庸贤明各有差别,国政方向也都个性分明,唯独只有一件事再坚持着:那就是将皇都的外城城墙再垒高一层,再加厚几寸。

如此一来到了她这一代,这固若金汤的城池不仅仅是最适合力挽狂澜的要塞,更是象征其久远家族的正统权柄;可这样被寄予厚望的城墙,依旧还是在决心皇帝抵抗后的当天便被攻陷了,尽管东帝国的一批批先登者屡次爬上云梯都被击退,她们在北漠俘虏的奴隶劳工却靠着挖掘地道和成车成车的火药炸毁了巨石和夯土构成的地基,砖石垮塌的一瞬后,遮天的烟尘下出现了无数渴望报复的士兵。

从缺口涌入的战士们没有功夫理会尚且屹立的墙段上那些惊恐的守军,而是直奔城中心和皇宫,为了高到令所有人都垂涎的赏金她们连肃清残兵军令都顾不上了,哄抢和掳掠随即席卷开来,混乱和贪婪如同疫病一般扩散开来。

西帝国的皇都,十六年后又一次被攻占,记忆犹新的噩梦再次出现在百姓们面前,她们正在想尽办法,或是抛弃富裕的财产带着家眷拼命从西城门逃窜,或是将家中的幼子和男人连同金银藏起来。

然而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敌兵的大肆搜刮,被惨烈伤亡彻底激怒的她们疯了一样挨家挨户砸门,人人都知道这座四通八达的商业中心绝对比它看上去的还要富饶许多倍——名贵的锦缎织绸、大户人家的珠宝玉器、遍布国土的田产票据、以及最为稀缺的……用来释放压抑欲望的俊美肉体……

而她们的军官和将军则是有着更加“高效低调”的敛财手段,绑架人质索取巨额的赎金,抑或是干脆直接成群地集中起来偷偷倒卖到东帝国去。

可笑的是除去皇城附近最顶层需要特殊对待的那一批,曾经天壤之别的达官贵人和平民布衣此时此刻最为平等:在敌人眼里不过都只是活生生的钱袋子罢了。

西帝国已经实际灭亡——战争结束了,没有必要对这些将来还要同作帝璃昙子民的失败者如此残酷,她们当然都知道。

只是刚从朝不保夕战火中突然解脱的为了得到军饷和功勋远远不足以补偿的痛苦记忆,什么都做得出来,更别提本应制止这一切的最高位者完全忘记了要压制这场灾难的责任,手下的将军们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阻止士兵们“自寻安抚”。

城中的运河如今没有漂流着荷灯,积累的尸体堵塞水道,楼阁阙宇一扫而空,街上到处是搂着男人醉酒滋事的散兵,几天见不着将军和校尉,仿佛都融进了这座繁华旖旎的大都市中成为无家无国的盗匪——唯独皇帝璃昙派出的搜寻者还在艰苦工作,皇宫被里外翻了三遍,死活就是找不到那一位被刻意隐匿于世人的皇后。

在这一番绝境里,一驾车轮都已经朽蚀的简朴马车驶过血迹未干的小街,它由一匹叫着烂草的老马拉扯,跛脚的年轻女人坐在车台上时不时有气无力地挥鞭,向前缓缓拖行着,面对一路上惨绝人寰的屠杀和肆虐始终紧闭帘子,最后以几乎快要散架的样子停在了狭窄的偏门前。

年轻的女人艰难地翻身下车,杵着木棒向小城门前看守的寥寥几名军人鞠躬,立刻便被围了起来。

【来做什么的……?】

为首的小吏肩扛长刀走到她跟前,嘴里叼着谷草不屑地询问:

【已经封城了不知道么,在皇帝大人的诏令接触之前谁都不能从这里出去】

【大人啊,小的岂敢不知至尊的皇令】

女人立刻跪下搂住军吏的大腿,眼泪一抹一抹地哭求着,【只是小女的丈夫身染怪疾,城中还没逃难的医师望之皆言无能为力,不得已需要出城前往东方求生呐】

【去你爹的,那跟老娘有什么事?!】

军吏听也没听完就一把踹开了,好似摆脱肮脏的老鼠,【你男人的死活有我们姐妹几个的脑袋重要么?】

【大人…大人息怒啊,小的知道大人为难,只是我家君夫从小就稚嫩体虚,年纪尚不过,小女实在不愿见到他痛苦惨死,还求您网开一面啊——啊对了,这些还请您几位大人收下,微薄小礼不足聊表谢意,大人们只当作行善好德啊呜呜呜呜呜——】

说罢,她从腰间取下干瘪的布袋,颤巍巍地用双手捧起继续跪地哀求。

军吏和手下们相自看了一眼,白着眼一把抢过,打开来便被其间金光闪闪惊得口吃——整整拳头大小的袋子里盛着干净的碎金沙,颗粒分明散发着直穿双眼的辉彩,这些比她三天内从城里抢来的总和价值还多了几十倍。

【啊…这…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她立刻变了副面相,连忙收敛痴态单手扶起哭泣的女人,【原来如此,既然是如此可怜的一对夫妻,我也确实不好为难,免得传出去百姓们谣传陛下的天兵不近人情——那么让我们粗略检查一下吧然后放行吧!】

【欸——万万不可啊!】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拦住了正要掀开帘子的几人。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贿赂我们,实际在偷运什么贼人流寇吧?!】

对方再次警觉起来,将手中的长戈举了起来齐齐对向她。

【哎哎哎您误会了啊大人,只是呃…只是小女的君夫病情严重,肌肤溃烂渗出脓血,又不知究竟是何疫病是否传染,只恐给几位大人带来无妄之灾啊!】

【*你爹的,害了瘟疫不早说,老娘差点丢了小命——】

军吏嫌弃地捂住鼻子向后退了一步,瞪眼看向站得最近的手下,【你上去看看,里面是否果真只有她丈夫一人】

【啊?我——】

无辜的小卒一脸苍白,可碍于长官的淫威不得不弯腰用衣襟沾上泥水挡在口鼻上,【是,大人】

几人就这样和神色紧绷的女子一道站在外面,看着倒霉的小兵极不情愿地闭着眼钻进了马车中……

【怎么样?你爹的倒是说句话啊!】

【里面确实只有一个人哇——】

从车里传出有些恍惚的声音,士兵探出头来,眼神有些奇怪。

【那你还不滚出来!?】

【您要不还是上来看看?】

【看什么,老娘可不想染上要命的瘟疫】

嘴上虽然说着拒绝的话,军吏还是扯下了脏兮兮的帘子,随即愣住了。

里面只有半张潮湿的草席,横卧着一名似乎才刚成年的男子,身穿黄麻缝制的粗布短衣和长裤,裸露的皮肤上涂抹了厚厚一层煤灰,紧闭双眼枕在臂弯中。

【这是你家丈夫?】

她扭头质问赶车的女子,【为什么要给他盖上一层黑泥?】

【呃呃…回大人,是小女子的君夫没错,只是听人说抹煤灰能抑制皮肤病所以就……】

看着她不自然的神情,军吏狐疑的心思占据了头脑,她盯了一会儿,最后不顾劝阻亲自爬上了车。

【这是还活着吗】

她鼓起胆子用手指戳了戳弹性十足的脸蛋。

【不是的……只是因为太难受所以服用了些安神汤,足够熬到我们出城就好——】

军吏看着自己指尖的煤灰,陷入了沉思。

污秽下这位少年的皮肤光洁,细腻透光如同白玉般的质感,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患有重疾的程度;更重要的是,这位少年难道不是美得有些出离了吗,即便浑身都被蒙上了可悲的褴褛,却仍然不能遮挡住如此寒酸的一个瘸子却带着这样一个连春馆花魁都逊色甚远的佳丽。

【这简直……从未见过这样的——就算是昨天玩过的王府男眷根本也没法比啊……】

借着车内逐渐充盈的光线,一旁的手下也神色迷恋地感叹起来,这更加提醒了她:

确实并非因为太久没有接触男性所带来的压抑变态而看走了眼,而是眼前的玉人委实冠绝以往所见所闻的美男。

一时间另外三名士兵也凑热闹挤了进去,接着便目瞪口呆,竟连自己的守门职责也抛到了脑后。

【你说你能娶得这样的丈夫——莫不是在愚弄我吧?】

军吏看得痴迷,不自觉又伸出了手,像赏玩精工瓷器一般抚摸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庞,腹中邪火烧红了脸,只觉得两腿之间热流滑腻,闷热得解开了自己的胸襟。

【是…是小人的丈夫没错】

赶车的女人目光躲闪地低下头,两手藏在袖子里顿时不知所为,【大人……既然已经检查过了,不知能否开恩让我们快快离开呢,我家君夫的病……】

军吏全然没听进去她的话,和几个部下幻想间便已经用手把少年脸上的黑泥擦得干干净净,越是看清此人的面貌便越是爱不释手——更别说还出现了意外:

用手擦过他嘴唇的一刹那,少年竟然在睡梦中温柔含住了女人的手指,接着便是阵阵吮吸舔舐……

【他这是在——?!】

众女一下子都面红耳赤,被如此挑逗的军吏更是花枝一颤,咬唇捂住了自己的裙甲,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她更加确信了,这绝不可能是平常人家的男子,再一联想外面那人刚才那不自然的举止,清晰的真相……浮现了!

啊啊啊啊——哪是什么为夫求医,分明是想保护自家主子的男宠不被东帝国的军人发现吧?!

这么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毕竟此等纯美诱人的少年要是被那些整日在城中四处奸淫的老兵们发现,那还不得轮番享受几天几夜用到精尽人亡啊,见识过一些活生生的案例后会想要带着他偷偷逃走确实也是很明智的想法呢,想必也是怕引起注意才弄成这副黑漆漆的模样试图伪装起来蒙混过关吧!!!

既然如此……天赐良机不可不把握,趁着周边没有别的母兽发现这只猎物……

【啊~你不必担心,不就是治病的事么】

军吏豪爽地走下车,怕了拍赶车人的肩膀,【你家君夫的病本大人已经细细查看过,唉…恐怕熬不到东边的中原就要一命呜呼啊】

【诶——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还是交给我们姐妹几个吧,刚好我等驻扎的军营中也有颇受好评的医官,一定能帮你的丈夫恢复如初,嘿嘿~不用担心,我们保证照顾好他,几日之后就把健康的少年送回来,而你不也就省得舟车劳顿了么?】

【可是大人——我家丈夫的怪病,可不是什么寻常医师能——】

【大胆,你是什么意思,质疑我们那备受尊敬的医官救不好?还是说质疑璃昙大人这位圣君麾下的军人会霸占了你的丈夫?!】

【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赶车的女人不停磕头乞求着,两手藏在袖子摸索到那冰凉的刀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受腿伤拖累,也不得不为了完成君主的寄托拼命保下车中的少年。

【那就站到一边去,不要耽搁他的生机】

她抬起手臂将女人推开,说着便要令几人将车上的尤物抱走。

瞄见军吏那得逞后的奸笑后,内侍终于找准了角度绷紧肌腱——多年练就的武艺足够让她用手中这把短刀在不及反应的一瞬连续隔断四个人的喉管……堆笑的懦弱面孔霎时杀气毕现,这几名还沉醉在春宵幻想中的士兵还全然不知。

几乎就要亮出刀锋的一刹那,城门外的驿道上竟然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她连忙收起预备攻击的姿态,神色凝重的看向策马徐徐前进的几人,尤其一眼便注意到了为首那位气宇不凡的女武士,银亮的发冠和闪耀的肩甲,这样华丽的配饰和身边全副武装的十余名护卫都表明来者绝非小角色。

帝佰芊的内侍心感不妙,可脸上却还是只能和那几名守门者一同朝踏马而来的女子下跪逢迎。

【玢湫…将军……怎么回这种时候出现在这儿】

军吏一边行礼一边小声的嘀咕着,暗自咒骂对方一定会抢走自己看上的美味。

【你等在此地聚众作甚,没有收到上面的军令么!】

冷漠的将军一言不发,而是由其随行副官大声斥问,【城禁期间必须严加审查,任何试图离开这座城池的人都要经过严密的核查与搜身——】

【大人——小的不知将军驾到有失礼节,还请赎罪】

刚才还颇为自得的几个东帝国士兵顿时跪地谢罪,一松手便使得被她们拖拽着的少年滚落到地上。

【怎么回事,你们几个莫非是在强抢民男么】

副官看了看被解开衣裳不省人事的少年,有瞟了一眼几人旁边面色苍白的女人,很快觉察到了不对劲,【两位大将军都明令禁止残害无辜,违者军法不饶,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慢着,先听听说法】

眼看军吏的脑袋就要被斩落,马上的大将军却冷声抬手阻止了副官,微眯起的双眼有意无意看向泥浆中少年污浊的脸蛋,【那边不是还有证人在么——或许只是误解了什么】

【将军大人明察啊……小的们只是在给这可怜的姐妹搭把手】

刚刚逃过一劫的几人立刻顺势迎合,强咧着嘴角钩住瘸腿女人的背,【帮她把病危的丈夫搬上马车去啊……不信的话两位将军也可以问问她啊!】

【啊啊啊……是啊……大人的部下是正在帮小民把家夫抬到马车上去,好带往贵国的军营照料呢~】

刚才还沉默不语的女人也突然憨笑起来,配合着欺骗眼前的大人物。

不管怎么样,只能先把她们支走,否则仅凭一己之力,放到几个精神涣散的士兵还好说,但是绝不可能闯得过敌方大将身边这些精兵的阵型,一定会死在城门下……

【原来如此,你家丈夫啊】

大将军玢湫嫣然一笑,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捻指揉搓着自己的发缕,【是生了什么病,有没有去城里的医馆看过】

【回禀将军大人,是从未见闻过的瘟疫——看了好几家都无从下手】

军吏抢先回答出来,把原本还有些支支吾吾的女人挤到了身后。

【瘟疫?那也难怪……恐怕就是军营之中也救不了啊】

将军露出惊诧的神情,对着瘸腿的女人使了个眼神。

【将军大人……您有何吩咐——?】

她一瘸一拐走了过去,全程低着头,即便满面尘土也生怕自己会被这在战场上有过几面之缘的女人认了出来。

到了跟前正要五体投地下跪行礼,对方却将镀金的雕有六尾白凤的圆牌扔到了她的怀中。

【这是——?】

【本将军的腰牌,是陛下亲自赐予的……你带着它出城去,凡遇关卡阻拦皆亮词牌,军士们如见大军统帅必然放行,一直到中原,进了城再把金牌送还给守城官员,我自会取走】

玢湫一边说一边拉扯缰绳,英武无敌的模样映入眼帘,【您家丈夫的病实所未见,或许只有中原那几位老药师能拿得出急救办法……剩下的就看你们夫妻二人自己的命了】

【将军大人……谢您的大恩——】

彻底放松下来两眼几乎昏厥的女人颤抖着正要跪下,只听见战马嘶鸣抬起前蹄,那位将军已经带着人马从她身边掠过——朝着熊熊燃烧的宫城全速进发。

除了死里逃生的喜悦,当然还有一人的疑惑不解……军吏望着远去的金色身影,联想起在东帝国首都服役时听见的那些有关这位前宫廷侍卫长恶劣品行的传闻,便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放走这样的美人而不据为己有——连她也对大将军玢湫的伪善感到十足的愚蠢,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还是错失佳肴之后那几乎要咬碎牙槽的不甘,非得要回到军营抓几个上好的男奴发泄一番不可……

行至夜幕渐深的马车停在了大道旁空旷的草地上,她将老马的缰绳拴在一根枯死的榉树上,随即又花了些时间拾缀干柴,升起醒目的火堆,顿时照亮周围的树丛和自己的脸,宛如深黑平原上一颗莹莹闪烁的星芒。

从马车里取出的干粮咸得难以下咽,却不得不坚持就着积水坑的臭水吃了下去,因为盘算着那位少年体内的迷药也差不多快失效了,等他醒来一定会非常口渴,为此必须留下牛皮袋里的干净水。

内侍撕开自己的衣袖,将受伤的大腿紧紧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再也感觉不到那钻心的疼痛,她才终于在暖心的营火边坐了下来……摩挲着那块金牌。

只是愣了一会儿便不由得苦笑起来:

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得来全不费工夫,便可以大摇大摆地穿过城外道路上无数条封锁线,甚至也不用吃苦取走那些崎岖偏僻的小路了,既省下时间,又能不再让他受颠簸之苦——虽然皇帝陛下总是调侃她没什么脑子,做事也很鲁莽,但至少现在可以拍着胸脯吹嘘运气确实还不赖了。

【陛下……您看见了吗,臣帮您把皇后殿下带出来了……】

她想起了先前宫殿方向冲天的大火,心中对恐怖画面的猜想引起一阵绞痛;身为皇帝的内侍,没有战死在帝佰芊的身边陪君王走到最后一刻,将来却要带着美艳绝伦的皇后苟且偷生……

【至少完成了您的夙愿——臣会一直记得您——】

等到在中原的据点安稳待一段时间后,她就要和残余的西帝国同伴们一起护送皇后前往北漠,那里虽然也已经是帝璃昙的掌中江山,却十分便于躲避可能的搜寻,北蛮的遗民也或许会收留她们,就在那里……守候着这位少年过完孤独的一生,仅此而已,就是皇帝的遗愿。

直到被琐碎的似乎是野兔引起的树丛响动惊醒,她才怅然抹了抹通红的眼眶,用一根朽木削成的手杖支撑着站了起来。

【差不多也该把殿下叫醒了……得让他也吃点东西,不然撑不到抵达中原的……】

她累得耳昏目溃,刚刚勉强站直身子要走向马车,脖子处便传来一阵冰一般的凉意——

仅剩的力气也随着伤口喷出的鲜血耗尽了,细雨般的赤色洒在火堆上,引发了绚丽的爆燃,接着便使其熄灭黯淡下去……

东帝国的士兵们纷纷从树丛和土堆后钻了出来,鬼魅一样地聚集,将倒在地上的内侍和马车围了起来,几个人在将军的授意下爬了进去,把还在熟睡的少年抱到她面前。

【将军大人——人没事,只是似乎被下了迷药】

【嗯……还活着就好】

玢湫走过行将熄灭的篝火,捡走掉落在地面上的腰牌,随后低头凝视着被箭矢洞穿脖颈的尸体,帮极惨的女人合上了双眼:

【本将军亲自把公子带回去,然后你们再烧了这里,连同马车也要烧成灰,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人来过这里的痕迹——不论是我们的,还是她们的】

没有人应答,她从部下手里亲自接过那具略显瘦小的身躯,在其和护卫们的身影走远后,士兵们才又从外面拉出几具身穿东帝国甲衣的女尸,一同搭在火堆旁——那就是再也无法说出秘密的、几个贪婪小人物的最后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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