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变成了最残忍的刑具。
接下来的每一天,对皇后而言,都是一场公开的、无休止的凌迟。
那株虚构的“龙涎草”,以一种近乎庄严的、不可阻挡的速度,向着京城推进。
“今日急报,‘龙涎草’已过雁门关,由三千羽林卫护送!”
“今日急报,‘龙涎草’已渡黄河,换乘最优良的御马,星夜驰骋!”
“今日急报,‘龙涎草’已入京畿范围,百官沐浴更衣,准备出城恭迎!”
每一道消息,都像是一把钝刀,在皇后的心头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切割。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种即将见证奇迹的狂热氛围中,唯有她,如同身处冰窖,眼睁睁看着那绞索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
更让她绝望的,是来自长春宫的消息。
伴随着“龙涎草”的日益临近,苏婉儿的病情,竟真的“奇迹般”地开始好转。
第一天,太医们欣喜若狂地报告,贵妃胸前的松弛之势已经止住。
第三天,报告变成了,贵妃的乳房似乎重新恢复了一丝弹性。
第五天,整个太医院都沸腾了——贵妃那原本已经有些黯淡的乳晕,竟重新变得粉嫩如初,乳房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饱满、挺翘起来!
这不再是“好转”,这是“重生”!
这“神迹”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必定是那千里之外的“龙涎草”神威浩荡,其龙气已然提前庇佑了贵妃。
只有皇后知道,这不是神迹,这是魔鬼的审判。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那“化骨散”是假的?
不可能!
那是她家族秘传的至毒之物。
难道是那贱婢天赋异禀,百毒不侵?
更不可能!
她想不通,也无计可施。她派去的人,连长春宫百丈之内都无法靠近。那里,早已被皇帝的禁卫围得如铁桶一般。
最残忍的折磨,来自于皇帝本人。
他几乎每日都会“邀请”皇后,一同去长春宫探望“正在好转”的苏婉儿,美其名曰“夫妻同心,为贵妃祈福”。
皇后不能拒绝。
她只能强颜欢笑,跟着“满面春风”的皇帝,走进那个让她恨不得一把火烧掉的宫殿。
她被迫坐在床边,看着苏婉儿那张日渐红润的脸,听着皇帝用最温柔、最痴迷的语气,描述着那对圣乳“今日又挺拔了一分”、“弹性比昨日更好了”、“连上面的青筋都显得格外有活力”。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她的耳中,搅烂她的神经。
有一次,皇帝甚至兴致高昂地握住苏婉儿的手,对皇后笑道:“皇后你看,婉儿的气色多好。朕觉得,等龙涎草一到,她非但能痊愈,说不定……这对宝贝比以前还要更胜一筹呢!”
他说着,视线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皇后的胸前,那眼神中的轻蔑与嘲弄,毫不掩饰。
那一刻,皇后攥在袖中的手指,指甲已经深深地抠进了掌心的嫩肉里,鲜血淋漓。
她必须微笑着点头,说着言不由衷的祝福话语:“是啊……妹妹洪福齐天,臣妾……也为她高兴。”
当她终于能从长春宫那座人间地狱离开,回到自己的凤仪宫时,她再也无法抑制,疯狂地将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
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母兽,发出绝望而怨毒的嘶吼。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关窍。这种眼睁睁看着敌人从深渊爬出,而自己却一步步滑向深渊的感觉,比直接杀了她还要痛苦一万倍!
她瘦了,整个人都脱了形。夜夜被噩梦惊醒,梦里全是苏婉儿那对重新变得硕大无朋的乳房,像两座大山一样,向她压过来,让她窒息。
而此时,在御书房。
皇帝正听着锦衣卫关于皇后每日动静的密报。
“……今日砸毁前朝青花瓷瓶三只,宋代端砚一方,命人杖毙宫女二人,太监一人……”
皇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冰冷的愉悦。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享受着这复仇的协奏曲。
“很好。”他淡淡地说道,“那株‘草’,到哪了?”
“回陛下,按计划,明日午时,便可抵达京城城门。”
“嗯。”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终结的寒光,“传朕旨意,明日,朕要携六宫嫔妃,亲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恭迎神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特别是……要请皇后,务必凤驾亲临。”
“朕要让她,亲手将这份‘希望’,迎进宫门。”
“然后,再亲眼看着这份‘希望’,如何变成她的……催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