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无止境的沉重

日常中出现的变化,未必都是显而易见的。

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有什么”在“改变”。

直觉或第六感的真面目,只不过是根据本人积累的经验进行的无意识计算,但即便如此也能理解,直觉命中,是因为自己以某种形式记得。

第二节课结束,到了休息时间。

下课后,教室里立刻变得吵闹起来。我正在为下一节课做准备。

“莲君~”

“嗯?”

有人朝我的座位走来。

名字好像是叫饭田。

她是班上的班长,戴着椭圆形的无框眼镜,后脑勺垂着两条麻花辫。

眼神虽然锐利,但似乎带着温柔的光芒,给人一种稳重的印象。

也许是因为这样,她看起来总是很聪明。

有点像职业妇女,感觉回家后会向家人撒娇。

“是饭田吗?”

“——可惜,是町田同学。”

虽然我觉得叫错名字是很失礼的事情,但町增并没有对我的态度生气,也没有纠正我,而是指着教室的后门,示意我“你看”。

“来了哦?”

“谁来了?”

町增这么一说,我也看向教室的后门,但没看到任何人。只看到几个同学结伴走出教室。

“你女朋友——咦?”

“优……?”

町增和我一起东张西望地环视教室的前后门,但没看到优的身影。

“优怎么了吗?”

“咦?嗯……等一下哦”

町增说着,把头探出走廊,但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啊哈哈,好像是我搞错了。抱歉,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别在意”

我目送着苦笑着离开座位的町增,又开始准备上课和上课时的副业。

午休时间。

正当我准备起身离开座位时,那对二人组,长发棒球社的町增和光头桌球社的增永,也就是“町增”二人组跑了过来。

“喂,星宫!”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好像在怀疑我。我应该没有不良学生的形象才对啊……

还是说,我可能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完成了什么丰功伟业,或是理所当然地使用了什么厉害的魔法?

“我又做了什么吗?”

““别装傻了。””

我本来以为会开始互相开玩笑,但我打算继续下去的平时那种调调立刻被拒绝了。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

毕竟我既没有完成什么丰功伟业,也不会使用魔法。

“你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完全想不到……”

“对吧~”

两人抓了抓头。

看起来有点难以启齿。

“有什么事吗?”

今天难得没有优的便当,所以我打算去福利社买点轻食,或是去学生餐厅露个脸。午休时间有限,我一边看着他们两人,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

“也不是有什么事啦。你今天一整天——”

“都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

他们两个好像想告诉我什么,但我完全猜不到内容。果然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真希望他们别卖关子,直接告诉我有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事啊?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你没发现你女朋友今天时不时地就来教室露脸吗?”

“优?什么时候?”

““你问什么时候……””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增永开口说道:

“每到下课时间,小野寺就会在教室门口看你啊。”

“咦?”

““你居然没发现!””

不,顶多只有饭田提到的时候,我稍微注意了一下而已。

我有一次为了上厕所而走出教室——但当时也没看到优的身影。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你真的没有头绪吗?像是惹她生气之类的。”

“我可以陪你商量哦?”

“啊……嗯,谢谢你们。”

虽然他们两个表现得格外亲切,但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会让他们这么亲切对待我的事。

……不过,考虑到优的个性变得不太一样,要说我对现在发生的事态完全没有头绪,那也是骗人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告诉我,我之后会问问她有什么事。”

““嗯……””

两人对我投以同情或担心的眼神,然后离开了教室。

“……好了。”

我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和他们不同,没有和同社团的成员交流的机会。

偶尔去食堂吃也不错,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出教室——

“呀嚯♥”

“是优啊”

优突然从门后跳了出来,就像在鬼屋里吓唬客人的幽灵一样。

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柔和。

和今早因为感情无处宣泄,失去从容而面无表情的时候不同,因为学校这个场所,因为上课这个时间,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所以她也得到了冷静下来的时间吧。

“接下来是午饭时间吧?你打算怎么办?”

“嗯——食堂和小卖部,真难选啊”

“去食堂吧?吃点心面包的话营养会不均衡的”

“那就去食堂吧”

我不能说“一顿饭的营养不均衡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对方是优,我不能说出轻视食物的发言。

“因为没给你做便当……所以钱我来出吧?”

“不用了,这种时候就不用了。我会自己出钱的,不用担心”

我一边婉拒优的好意,一边和她一起走向别栋一楼的食堂。和优一起走着,我打开了手机的聊天软件。

在聊天群『朋友同盟』里,我和优告知今天要在食堂吃饭,全员都回复了了解。

顺便一提,水野好像要和足球部的女生经理们一起吃午饭。

虽然『朋友同盟』里很快只剩下夜子酱和二条院两个人吃午饭,但二条院看起来还是很开心。

夜子酱宣言要挑战做便当,全员都回复了支持和守望,但几分钟后聊天就停止了。

也许有人会想象这个群会解散,但我反而认为这是二条院和夜子酱慢慢交到朋友的前兆。

“照这样下去,这个群的人数增加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嗯,这可不好说……”

优看着我的手机,意味深长地嘟囔着。

她把食指放在下巴上,一边思考着夜子酱的未来,一边在脑中盘算着。

“优怎么看?你觉得她做不到吗?”

“小月其实不擅长和很多人聚在一起呢”

“是吗?”

至少,我觉得夜子酱对于这个『朋友同盟』的聚会并没有什么不满。我将这个感想说出来后,优缓缓地摇了摇头否定了。

“我觉得那是因为对于她来说,这里都是些距离感好把握的人”

“好把握的距离感……”

也就是说,对于夜子酱来说,是些容易把握距离感的人吗。原来如此。

不是说彼此的性格是否相合,而是从夜子酱的单方面视角来考虑的话,会更容易理解吗。原来还有这种思考方式啊。

“小莲也能想象得到吧?连关系不怎么好的人都聚在一起,大家在那吵吵闹闹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陪笑的样子”

“呜哦……嘛,也不是不能想象……”

一想到优对夜子酱的评价这么严苛,我的胸口就一阵刺痛。

“比起那个,小莲在食堂要吃什么?♥”

“嗯,还没决定”

优似乎对夜子酱的话题不感兴趣,很快就把话题给换了。

我本来打算问她别的问题,比如今天为什么在休息时间来我们教室之类。

“怎么说呢,这不也是第一次吗?两个人一起在食堂吃饭♥”

“是啊。我自己也只来过几次,我们一起看看菜单决定吧”

“嗯♥”

优似乎想和我牵手,或者挽着我的胳膊,她靠了过来——

“………!”

她突然停了下来,一脸不甘心地把手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走在我旁边。

“……呜!”

优不由得发出了不甘心的声音………。

(加油,优)

我在心里为她加油。

我理解了保持理性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这是我对她的努力和用心感到敬佩的瞬间。

白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老师通知大家准备五月中旬的期中考试,然后在放学的问候声中,一天的课程结束了。

“啊,来了♥ 小莲,回去吧♥”

“啊”

我做好准备走出教室,优已经在走廊上等着我了,她笑嘻嘻地和我汇合。

从A班教室出来的夜子酱用锐利的视线看向这边,但我没有在意,就这样和平时一样踏上回家的路。

夜子酱在群聊里暗示过今天也要和二条院一起回去,难得她们关系变好了,现在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她们。

果然还是和平时一样,我和优一边闲聊一边和睦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现在的优好像在努力避免身体接触。

她似乎在注意着不和走在旁边的我手碰手。

………现在也是,休息时间也是。

“………优。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诶!?!?”

优看着我的脸,表情像是凝缩了不安和惊愕。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

最后变成了苦恼的表情。

优的表情变化多端。

不安,惊愕,悔恨,纠结,神色变化多到眼花缭乱。

最后,她的表情―――

“………………我没有在躲你。那我们走吧,小莲”

“诶?啊,啊啊………”

―――面无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当然不是我的。

是拉着我的手奔跑的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还没到喘气的阶段,从斜后方可以看到她脖子上的汗水,潮红的脸颊。

“小莲,钥匙………”

“不用慌,我不会逃的。我也是,玄关也是―――”

我把钥匙插进玄关的钥匙孔,咔嚓一声打开门。

打开门,关上门,我们两人进入。

她立刻把包扔到脚边。

我脱下鞋子走上走廊,回头一看。

在那里,我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东西。

优在玄关脱下鞋子。

袜子也脱了。

西装外套和裙子也脱了―――

脱下衬衫。

“小莲……”

只剩下胸罩和内裤。

总觉得这身打扮似曾相识。应该说,昨天也是差不多的感觉,从学校回来后,就在这里做爱了。

………哦,今天两件都是白色的褶边款啊―――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现在,几乎全裸。

“小莲……”

面无表情,用平淡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小莲”

用那双黑色的深渊之瞳,注视着我的眼睛。

“小莲”

毫不掩饰,隐藏在深渊之中的强烈光芒。

她。

“小莲”

“呜哦!?”

飞扑过来,扑进了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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