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中心的第三周,家庭成员之间的差异开始显现。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应对这个新世界,而这些不同的选择正在悄悄撕裂着这个原本紧密的家庭。
王欣是最先发生明显变化的。
她每天早上都会花很长时间打扮自己,试穿衣柜里提供的各种服装。
适应中心的设施确实豪华得令人咋舌——免费的高端健身房,专业的美容护理,各种她以前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护肤品。
“这里的生活其实没那么糟糕,”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没有房租,没有水电费,食物美味,还有这么多免费设施。如果不考虑那些…特殊要求,其实比外面的生活好多了。”
\'至少我不用再为了买一支口红而纠结一个月了。\'王欣在心中想着,同时涂抹着一款昂贵的精华液。
李悦也在快速适应着新环境。
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她的适应能力远超大人的想象。
在适应中心,她很快就和其他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成了朋友。
“听说极乐宇宙里有很多明星呢,”一个叫江雨的女孩兴奋地说,“好莱坞的那些女演员都在这里!”
“真的吗?”李悦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能见到她们吗?”
“当然可以!等我们毕业了就能去外面的世界,那里什么都有,”另一个女孩说,“我听说还有专门的娱乐星球,比迪士尼乐园还大!”
李悦听着这些描述,内心的恐惧开始被好奇心取代。\'也许这里真的没有那么可怕?\'
王莉则完全沉浸在对《极乐生活指南》的研究中。作为一个曾经的职场精英律师,她本能地想要找出这个系统的漏洞和最优策略。
她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规则和条款:
“积分制度…等级差异…工作薪资上限…种肉役轮换机制…”
\'这个系统设计得太精密了,\'她在心中分析着,\'每一个环节都相互制约,几乎没有漏洞。但如果我们能找到最优的生存策略,至少可以让痛苦降到最低。\'
只有赵淑芬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
自从第一次被迫完成\'贡献\'后,她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整天坐在房间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我这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她小声喃喃自语,“六十多年的清白,就这样被糟蹋了。”
王梅看着母亲的状态,心如刀割。她每天都试图劝说母亲,但效果甚微。
“妈,您别这样,我们要想办法适应…”
“适应?”赵淑芬苦笑,“适应当畜生?适应被人玩弄?我宁愿死了算了。”
这种分化在第三周的周末达到了爆发点。
那天下午,王欣从适应中心的\'服装工作坊\'回来,兴奋地拿着一套她刚刚定制的内衣。
“姐,你看我今天学会做什么了!”她冲进王梅的房间,手里拿着一件几乎只有几根细带的内裤,“老师说这种设计既符合规定,又很性感!”
王梅看着那件\'内裤\',心情复杂。
那确实符合极乐宇宙的服装规定——只有几根精美的丝带和一小块布料遮挡关键部位,但看起来更像是情趣用品而非日常内衣。
“王欣,你…”
“而且材质特别好,是真丝的!”王欣没有注意到王梅的表情,继续兴奋地展示,“你看这个蕾丝边,多精致!”
就在这时,赵淑芬推门而入,准备找王梅说话。当她看到王欣手中的那件\'内裤\'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是什么东西?”她指着王欣手中的内衣,声音在颤抖。
“内裤啊,妈,”王欣不以为然地说,“这里的规定不是说要穿这种吗?而且这件特别漂亮…”
“漂亮?!”赵淑芬的声音突然拔高,“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你也觉得漂亮?这哪里是内裤,这简直就是…就是…”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妈,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王欣的脸也红了,“这有什么不对的?这里的女人都这样穿,我总不能一直穿着来的时候的衣服吧?”
“都这样穿就对了吗?”赵淑芬愤怒地说,“大家都当畜生,你也要当畜生?大家都不要脸,你也不要脸?”
“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王欣也火了,“什么叫当畜生?什么叫不要脸?我只是在适应这里的生活!”
“适应?”赵淑芬冷笑,“你现在还说适应?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丢人吗?”
“丢人?”王欣站起来,声音也越来越高,“您以为您还活在古代吗?这里是极乐宇宙,不是您的老家村子!大家都这样生活,您以为您还能当老封建吗?”
“你…你竟然说我是老封建?”赵淑芬被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为了你们好!我是不想看着你们一个个变成没有羞耻心的东西!”
“没有羞耻心?”王欣也彻底爆发了,“我有什么可羞耻的?我只是在尽力活下去!您以为我想这样吗?您以为我喜欢每天做那些事情吗?但是我们有选择吗?”
“我们可以选择死!”赵淑芬大喊,“有骨气的人宁死不受辱!”
“死?您想死您自己去死!”王欣的眼中含着泪水,“别拖累我们!我还年轻,我还想活着!”
“王欣!”王梅赶紧制止,“你怎么能这样对妈说话?”
“她先说我丢人的!”王欣委屈地说,“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想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赵淑芬苦笑,“你这叫好好活下去?你这叫同流合污!”
房间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很快就把王莉和李悦也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王莉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又吵什么?”
“您问您的好妹妹,”赵淑芬指着王欣,“看看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王莉看了看王欣手中的内衣,又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大概明白了情况。
“妈,您消消气,”王莉试图调解,“王欣也不容易…”
“不容易?”赵淑芬转向王莉,“你也觉得她做得对?”
王莉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在这种环境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应对方式。我们不应该互相指责。”
“应对方式?”赵淑芬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莉,“你们都疯了吗?你们忘了自己是人了吗?”
李悦小声说:“外婆,也许…也许小姨说得对,我们确实需要适应这里的生活。”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赵淑芬。她看着自己的家人,发现她们一个个都在改变,都在接受这个她认为邪恶的世界。
“你们…你们都变了,”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很虚弱,“我的家人都不见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王梅追了出去,但赵淑芬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无论王梅怎么敲门,她都不回应。
回到客厅,王欣还在啜泣,王莉在安慰她,李悦则显得很困惑。
“妈妈,”李悦问王梅,“外婆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王梅看着女儿纯真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确实没有选择,确实需要适应,但母亲的愤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到底是在适应,还是在堕落?\'王梅在心中痛苦地想着,\'当我们为了生存而放弃底线时,我们是变得更坚强了,还是变得更弱了?\'
当晚,五个人各自回到房间,但没有人能睡得安稳。
王欣躺在床上,手里还拿着那件引发争吵的内衣。她知道妈说得没错,这种生活确实很羞耻,但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我只是想活下去,想在这个地方找到一点点快乐,这有错吗?\'
王莉则在继续研究《指南》,但今晚她关注的不再是生存策略,而是心理适应的条款。
她发现,系统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家庭内部的分歧,并且设计了相应的\'心理干预\'措施。
\'这个系统太可怕了,\'她想,\'它不仅要控制我们的身体,还要撕裂我们的家庭关系,让我们失去最后的精神支撑。\'
李悦则在想着外婆和小姨的争吵。她开始隐约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呢?我们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家,不能再失去彼此了。\'
赵淑芬坐在窗边,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那些星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依然闪烁,但对她来说,一切都变了。
\'也许我真的老了,也许我真的跟不上时代了,\'她苦涩地想,\'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家人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王梅则彻夜未眠。她意识到,家庭的分裂可能比外部的压迫更加致命。如果她们失去了彼此,那么她拯救女儿的努力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都在痛苦中挣扎,而她作为家庭的支柱,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明天,我必须想办法把家人重新团结起来,\'她在心中发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在这里失去彼此。\'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种分裂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大的考验还在等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