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中心的第四周,她们被安排进行\'职业规划\'咨询,这被描述为\'帮助新居民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岗位\'。
咨询室装修得很温馨,墙上挂着各种职业女性的照片——医生、教师、艺术家、厨师,看起来充满希望和活力。
王莉是第一个进入咨询室的。职业顾问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优雅女性,穿着得体的职业装,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王莉女士,欢迎!”顾问热情地说,“我是职业顾问张慧。请坐,我们来聊聊您的职业规划。”
王莉坐下后,张慧翻开她的档案:“我看到您在原来的世界是一名律师,有着丰富的法律工作经验。这很棒!”
\'终于有人认可我的专业能力了,\'王莉在心中稍感欣慰。
“不过,”张慧继续说,“在极乐宇宙,法律体系与您原来熟悉的完全不同。所以我建议您考虑一些相关但更适合的工作。”
“比如?”
“行政文员,”张慧翻开一本册子,“负责整理文件,处理简单的行政事务。工作轻松,环境舒适,而且您的教育背景会让您在这个岗位上游刃有余。”
“薪水呢?”王莉问。
“月薪150积分,”张慧回答,“虽然不算很多,但对于三等肉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收入了。”
王莉的心沉了下去。
150积分,还不如她现在的肉薪800积分。
一个曾经处理数千万美元并购案的资深律师,现在要去做月薪150积分的文员工作。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价值吗?\'
接下来是赵淑芬的咨询。张慧看着她的档案,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赵淑芬女士,您的情况比较特殊,”张慧说,“您在原来的世界主要是家庭主妇,没有特定的职业技能。”
“我带大了三个孩子,管理过一个家庭几十年,”赵淑芬有些不服气地说,“这些不算技能吗?”
“当然算,”张慧连忙说,“您很有耐心,很细心,这些都是宝贵的品质。我建议您考虑社区服务类的工作。”
“什么样的社区服务?”
“社区清洁工,”张慧翻到另一页,“负责维护社区环境的整洁。工作时间灵活,要求不高,很适合您这个年龄段的女性。”
“清洁工?”赵淑芬的声音有些颤抖,“您要我去当清洁工?”
“这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张慧解释,“而且月薪100积分,对于您的等级来说已经不错了。”
赵淑芬没有说话,但她的眼中满含泪水。一个在家乡备受尊敬的长者,现在要去做清洁工。
王欣的咨询相对顺利一些。她被建议去服装店或化妆品店工作,发挥她对时尚的敏感度。月薪120积分,在她看来还算可以接受。
“而且这种工作能让您接触到最新的时尚潮流,”张慧说,“对于保持美丽很有帮助。”
\'至少比其他人好一点,\'王欣想着。
李悦因为年龄太小,暂时不需要工作,但也被安排了\'学习计划\',主要是各种礼仪课程和\'适应性教育\'。
最后轮到王梅。当她走进咨询室时,张慧的态度明显更加恭敬了。
“王梅女士,您的评分是92分,属于二等肉中的佼佼者,”张慧翻看着她的档案,“说实话,以您的等级,我不建议您从事任何工作。”
“为什么?”王梅有些困惑。
“您的肉薪是1000积分,”张慧解释,“而任何工作的薪水都不会超过300积分。从经济角度来说,工作对您没有任何意义。”
“那我应该做什么?”
“专心保养自己,”张慧认真地说,“保持美丽,提升气质,这才是您最重要的\'工作\'。而且…”
张慧压低了声音:“以您的评分,您有很大可能获得主人的关注。如果真的被主人临幸,那将是无上的荣光。”
王梅感到一阵恶心。她想要工作,想要保持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但却被告知她的价值就是作为一个漂亮的花瓶。
“我还是想找份工作,”她坚持说。
“如果您坚持的话,可以考虑一些轻松的工作,比如图书管理员,”张慧妥协了,“但月薪只有200积分,而且可能会影响您的形象维护时间。”
离开咨询室后,五个女人聚在一起分享各自的\'职业规划\'结果。
当她们意识到所有工作的薪水都远低于肉薪时,一种深深的绝望感笼罩了每个人。
“这就是说,我们存在的价值就是这具身体?”王莉苦笑着说,“我们的能力,我们的经验,我们的智慧,在这里都一文不值。”
“清洁工的工作…我做不了,”赵淑芬的声音在颤抖,“我不能接受。”
“外婆,没关系的,”李悦安慰她,“我们都在一起,什么工作不重要。”
那天晚上,李悦在王梅的帮助下练习祷告词。她已经基本能够背诵下来,但对一些词语的含义还不太理解。
“妈妈,”李悦突然抬起头,“祷告词里说我们是\'淫肉\',那是什么意思?”
王梅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女儿纯真的眼睛,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就是…就是一个称呼,”她勉强说道。
“可是这个词听起来很奇怪,”李悦皱着眉头,“淫是什么意思?肉又是什么意思?”
王梅感到天旋地转。她的十三岁女儿,正在天真地询问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淫肉\'。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刀子,直接刺穿了她内心最后的防线。
“悦悦,先去睡觉吧,”王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这些词语的意思不重要。”
“可是我们每天都要说这些话,”李悦继续问,“如果不知道意思,怎么能说得虔诚呢?”
\'虔诚…\'王梅想起了苏雅的警告,想起了刻印对情绪的监测。她的女儿已经开始主动追求\'虔诚\'了。
“妈妈?”李悦看着王梅,“我们是坏人吗?为什么要叫自己这样的名字?”
“不是的,悦悦,”王梅强忍着眼泪,“我们不是坏人。这只是…这只是这里的规矩。”
“那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矩?”李悦继续追问,“在外面的世界,我们叫什么?”
王梅再也忍不住了。她匆忙地为女儿盖好被子,然后冲出了房间。
她来到楼梯间的角落里,这里没有人会看到。然后,她终于让眼泪自由地流淌。
\'我做了什么?\'她在心中苦笑着,\'我不仅献出了女儿的生命,还亲手为她打上了\'淫肉\'的烙印。她现在还能天真地问这些问题,但总有一天,她会完全理解这个词的含义。到那时,她还会是我的悦悦吗?\'
王梅想起了女儿曾经的梦想——她想成为一名医生,想要救死扶伤。
但现在,她的身份是\'淫肉\',她的价值是被\'临幸\',她的未来是生育和屈服。
\'我亲手毁掉了她的一切,\'王梅痛苦地想着,\'为了让她活下去,我让她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
不远处传来王莉安慰王欣的声音。
她们也在为今天的\'职业规划\'感到沮丧。
一个资深律师要去做文员,一个时尚达人要去卖衣服,一个受人尊敬的长者要去做清洁工。
她们的身份被简化了,她们的价值被重新定义了,她们的存在意义被彻底扭曲了。
王梅抱着自己的膝盖,在角落里无声地哭泣。
她意识到,适应期即将结束,她们很快就要开始真正的\'极乐生活\'。
而那种生活,就是每天重复着羞耻的仪式,说着羞耻的称呼,做着羞耻的工作,然后在这种羞耻中逐渐麻木,逐渐接受,最终完全迷失。
\'也许赵淑芬说得对,\'她想着,\'有骨气的人宁死不受辱。但我已经没有选择死亡的勇气了,因为我不能抛下悦悦。\'
她想起了那个在商场里优雅地做一字马的女性,想起了她脸上的微笑。
也许几年后,悦悦也会变成那样——优雅、美丽、顺从,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到那时,她还会记得自己曾经想成为医生的梦想吗?她还会记得曾经的纯真和善良吗?
\'我的女儿会变成什么样子?\'王梅绝望地想着,\'当她十八岁的时候,当她开始履行\'种肉役\'的时候,她还会是我认识的那个悦悦吗?\'
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李悦在叫她。女儿可能发现她不见了,正在担心。
王梅擦干眼泪,强迫自己站起来。她必须回去,必须继续扮演一个坚强的母亲,必须继续这场漫长的表演。
但她知道,今晚之后,她再也不会是原来的王梅了。女儿天真的问题彻底击碎了她内心最后的幻想,让她无法再逃避现实。
她们确实是\'淫肉\',她们确实被打上了这样的烙印,而这一切,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走回房间的路上,王梅在心中默默地向女儿道歉:\'对不起,悦悦。妈妈为了救你的命,却毁掉了你的人生。对不起,我的宝贝。\'
但她知道,无论多少次道歉都无法改变现实。她们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只能一直走下去,直到她们完全忘记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