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鸡腿被端进房间,宋来弟把脚翘上桌子,坐姿格外的松弛,吃了起来。
昨天那个鸡腿被热过之后味道总是差那么一点,还是刚出锅的好吃。
宋佑天伸出手背打算去探探她的额头,却被警惕地躲开了。
“你干嘛?”宋来弟瞪圆了眼说道。
“呵,”宋佑天有些好笑,“我还会抢你的吃不成?我摸下有没有退烧。”
“哦。”
宋佑天的手掌是粗糙温热的,撩开她额前的刘海摸上她的额头。
宋来弟感觉自己已经退烧了,但她并没有拒绝他的动作。
生病的人总是脆弱的,希望有人多关心自己,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一直想报复的,是潜意识抗拒的人。
宋佑天弯下腰,凑近了身体。
宋来弟停下咀嚼的动作,眼睛盯着他,少年俊朗的面庞越来越近,浅棕的眼眸澄澈明亮,眉峰鼻梁还是嘴角都带着未被雕琢的纯净,像根新抽的竹节。
“还有些低烧,你再吃一粒布洛芬吧。”宋佑天对她说道,身体立马退开了几步,耳尖有些发烫。
“你这样,倒像是我哥。”
宋佑天今天太温柔了,让她卸了防线。
宋来弟这句话脱口而出就有些后悔,她怎么了,不过是关心了几下,她怎么开始说起这样的傻话。
若宋佑天真是她的哥哥,是不是名字、父母……一切都能变得更好。
不,她怎么还在期待这种事情,是吃的亏不够多,栽的跟头不够狠是吗?
他们那样的德行,若是宋佑天是第一胎,后面便不会再有她了吧,意料之中,这才是现实的故事。
“你确实没个姐姐样。”宋佑天眉眼弯弯,少年的笑容朝气蓬勃如初升的暖阳。
“你!”宋来弟抄起床上的枕头毫不留情地砸过去。
准头很差,小小的碎花枕头不知道要飞去那里,还好被宋佑天长臂一捞,抱在怀里。
小小的枕头松软香甜,宋佑天有些不想还回去了,他弯弯嘴角:“谢谢姐姐。”
见他转身要走,宋来弟连忙起身要喊住他:“你这人,别走!把枕头还给我!”
谁知宋佑天的脚步一停,宋来弟撞进了他的怀里,两人都有些愣住,连忙分开。
气氛有些古怪,宋佑天摸摸鼻子,打破了沉寂。
“这个给你。”
把口袋的钱掏出来递给她,一把散乱的钱,多的是大额的红色,青绿色蓝色也各有几张,数量倒是不少。
“给我?”宋来弟有些惊讶,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面前挺拔的少年。
“去看牙。”
连生病发烧都不敢打电话找父母,对于这样的事只怕在她眼里也是小事。
被她盯久了,宋佑天有些脸红不自在,径直把那把钱强硬地塞到宋来弟的手上。
宋来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鼻头很酸,她想扑在宋佑天的身上痛哭一场,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然后委屈地告诉他,她的牙疼了好久好久,吓得她晚上再也不敢犯懒不刷牙了,她也不敢确定是长了智齿还是蛀牙。
她只知道看牙很贵很贵,总之光凭她一天二十,一周一百的,不吃不喝地攒也得攒好几个月。
宋来弟不用说,宋佑天看着她的眼睛,就读出来很多的委屈与心酸,透亮的眼底浮着一团划不来的雾气,明月在她的眼眸里碎开了。
宋来弟不停地吸鼻子不肯让眼泪滑下,她固执地认为只要眼泪不落下就没有在哭泣,就没有在示弱。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一句话,哽咽了很久才说出来。
“跟爸爸说,周末请同学吃海底捞。”
……果然是亲儿子,请同学吃饭都会给这么多钱,宋来弟腹诽。
“那周末你怎么办?”宋来弟没发觉,她的话已经带上了哭腔。
“是啊,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请同学吃麻辣拌了。”
“别啊……”宋来弟手足无措,手中的钱变得很烫手。
“骗你的,周末陪你去看牙。”
宋来弟吸了吸鼻子,她狼狈地转过身不说话。
宋佑天的房间比宋来弟要大上不少,阳台厕所一应俱全,他的父母确实把最好的留给了他…..过分沉重的爱压着他有些喘不过气,只有当他去顾及宋来弟时,心中的罪恶感才能减轻几分。
宋佑天躺在床上,脸上盖着他捎来的枕头,枕头被睡了很久,宋来弟的发香、体香已经浸饱了枕芯。
一直以来他都有些觉浅,可能是白天用脑过度,到了晚上大脑也很难进行休息,思绪不停运转。
这会鼻子边有块熟悉的馨香枕头,他反而精神一松,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