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穿过观众席到了礼堂入口处,几十米的距离却好像走了很久。
我的右手手腕疼得要命,怎么掰啊摁啊揉啊都缓解不了,最后带着脑袋也疼了起来,视线也开始模糊。
我就好像熬了一个通宵一样萎靡,步子飘忽,到后面甚至变成两个女生拽着我走。
离开学生们的视线,左手边的妹妹立刻把“虚空之戒”摘下来给我戴上,又从包里拿出红酒递给我,小声说:“哥你的额头越来越黑了,喝点吧。”
我左手接过,喝了一大口,感觉还是很糟。
“还是黑得很快,戒指也没变化,只有我戴才有用吗?哥你直接回家还是······现在还撑得住吗?”
“从外面绕,上舞台,让拉兰出来比什么都用。”另一边的林月说着,把包丢在角落,攥住了我的右手,“老师,您看得见您手腕上的绳子吗?”
“看得到,红绳。你之前给我系的。”我用力揉着太阳穴,尽可能地睁大眼睛。
她剑眉微动,一把撩起右边衣袖,露出右手手腕上的一圈红色绳结。
“念珠?不对,好像是绳结。”
“是祈祷绳。功能和念珠类似——我说是平时,这个是为了能和您精神统一。”
“啊?头更疼了。”
“您不用多想,有我在。”
“不要在这里惜字如金啦林月!”妹妹柳眉紧蹙,用力抓着我的左边胳膊,“我有股不好的预感,水桶放在那里绝对是故意的,有人想害我们。”
林月的嘴紧紧闭着,她似乎正专注于某样事情。
我们三个进入了大厅外的长廊,通过这个长廊后拐个弯就能进入后台。
头疼的厉害,我摸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那里的血管正在突突突地猛跳,而且还很烫。
“林月,你刚才说‘精神统一’,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林月正用左手搭在我的肩头,右手紧紧攥住我的右手,眼看前方,听到我的话,她收回视线看向我们贴在一起的手腕,两个手腕上的两圈绳结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它们的颜色此刻红得发黑。
突然,左胳膊上的力道没了,我看过去,是妹妹不见了。
与此同时,林月长出了一口气,说:“来了。”
头痛好了不少,我也稍稍松了口气,问:“什么来了?”
“我们的精神,被拉进炼狱了。”
“里世界吗,谁做的?”
林月看向我,说:“侵略者和叛徒。”
“你是说,外教和王柏涎?”
“可能。”林月原路返回去拿自己的包,我们两个的右手手腕被红绳连在一起,我被拉着也走了过去。
“这个能解开吗?”
林月摇头道:“不能,我还在这,全靠这个。”
“所以解开了以后,你也会像妹妹一样突然消失?这里是只为我创造的地方?”
看林月点头,我继续问道:“你刚才说我们的精神进来了,那是不是说我们的肉体还在外面,而外面只有妹妹一个人清醒?”
“对我们来说只是走马灯一样的精神体验,只一瞬间,影响不到外面。”
“我们在这里死了会怎么样?”
林月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把妹妹掖在我衣领下的十字架掏了出来,拿在手上搓了几下后把光滑的十字架按在我的胸口,低声说:“不要死,明白吗?”
“那我们怎么出去?”
“惩戒异端,他们死了,这儿就塌了。”说着,林月拉着我走到她之前扔下的大提琴包前,蹲下身子用左手拉开包,从里面抽出一把一米二的带鞘长剑。
“啊?不是,林月,你这——”
“比学校的伐木斧好用。”
林月也不拔,就带着鞘,剑柄朝上地拿在左手,右手和我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没有多问,默默地跟她换了个位置,如今我们左右站立,几乎并肩,林月在我左前,我们两手握在中间,这样方便她出剑和挥剑。
“去哪儿找‘异端’?”
“一般他们会主动来找,”林月抬头看我,又举起右手,用手背碰了下我的额头,“因为能被这样拉进炼狱的人往往污染很重,或者进入了谵妄的状态,很容易死。”
“所以你要跟着我进来?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林月。”
“没什么,”林月收回视线,低下头,放下手,“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做。”
“之前你一直是一个人?”
“异端的眼线很多。”
“人多不好行动吗?那你为什么找到我和妹妹?”
“因为······很累。”
“也对,不要勉强自己。”
林月顿了一下,缓缓开口:“而且——”
“而且?”
林月立刻摇了两下头,目视前方地说道:“没什么,我们走。”
我们两个顺着长廊往后台的方向走,长廊尽头有一个小图书角,旁边的门通往后台,而中间的门则通往观众席。
不同于入口处什么人都没有,长廊上站着几个人,他们好像在面壁思过一样地对墙站着,低着的头几乎顶到墙上,有人手里拿书,有人手里拿手机,也有人拿魔方之类的玩具,还有人拿着那种用作演戏道具的塑料刀剑······只是他们脸都埋在阴影中,书上没光,手机也没光,好像他们就真的只是为了站在那里而站在那里。
“我好像见过这样的场景,”我对林月耳语道,“只要触犯了规则,这些诡异就会一拥而上。”
好像是因为我呼出来的热气打在了林月耳朵上,她轻轻地颤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们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可就在我们路过中间门扉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惨叫,声音好像是刘文华的。
我想伸右手开门,但右手被林月抓着,干脆往旁边跨一步后一个侧踹把门踹开。
“砰”地一声巨响后,所有诡异都转过头来看我。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抱着林月就冲了进去。
大厅内,刘文华瘫软在舞台两侧的台阶上,一根断了的拖把杆扎进了他头侧的矮墙中,从我的角度看就像是他的脑袋被贯穿了一样。
王柏涎站在舞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
远处,站着一个身上满是脏污的清洁工。
“我要活剥了你们!”清洁工吼道。
“有什么事儿朝我来!”我左手从包里掏出甩棍,甩开。
清洁工好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突然朝着刘文华冲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撕他的脸皮。我立刻把手里的甩棍丢了出去,从清洁工的面前擦了过去。
清洁工停下了脚步,一边扭过头来看我,一边从已经被吓晕了的刘文华头侧把那根断了的拖把杆拔出来。
我刚想从包里拿出工兵铲想跟他过过招,但身后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我后背一凉,一边对着舞台上的王柏涎大喊道:“把他拖上去!”一边把左手抽出来,两手像抱猫一样抱起林月,往舞台上跑。
清洁工迎面而来,举起拖把杆往我脸上打来。
我低头要躲,下巴磕在了林月的脑袋,她头发很滑,再加上林月向右扭头去看清洁工,变相让出了我低头的位置,最后我们的脸颊贴到了一起,十分暧昧,但真的很别扭。
看见清洁工的攻击方向,林月左手握剑鞘,举剑,剑柄几乎四十五度朝上,正好挡住从正上方来的攻击,但清洁工的力气很大,林月又只用了一只手,剑格往下一掉,磕在了我脑袋上,疼得我叫了一声。
“老师把右手给我!”我放开和她连在一起的右手,只有左手抱着她。
林月解放了的右手抓住剑柄,左手把剑鞘往外一拔,一把开了刃擦了油的钢制长剑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双手握剑,举在我头侧,感觉我身体颤了一下后又换了个位置,把长剑举过头顶。
“老师你也抓剑,右手,然后身心放松,”林月小声说着,“您把左手按在我的胸口,感受我的心跳。老师,如果您真的是‘沙伦的玫瑰花’,我们就不需要多说。”
我默默地伸出右手抓住剑柄上她两手之间的空隙,左手往上探,抓住她柔软的左胸,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快速的律动通过接触传入我的体内,像是一种有节奏的可以听见的拍子调动我的身体。
我感觉我的心跳和她的合拍,呼吸也是,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和她一样放松。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明白来自背后攻击即将到达,双手不禁用力。“啊!”林月轻呼一声,然后我们同时吸气。
“哈啊!”我们同时呼气,右腿向前迈步,侧身,她左手一拽,我们手臂伸直,剑刃挥下。
“噗哧!”发着微光的长剑斩落了清洁工的攻击,又像热刀切黄油一般将他一分为二,连血都没出就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他手里的拖把杆掉在了地上,我可能都会以为这个清洁工是幻觉。
林月往后一顶,我会意地和她一起转过身去,她抬剑挡住来自上方的袭击,而我抬脚把挥向她小腿的棍子踩在地上。
挡住攻击后,林月将长剑放平,剑锋指向前方,一米二的钢制长剑加上手臂的距离令拿着各种简易武器的诡异不敢靠近,我们退到舞台另一侧的台阶上后,一步一步地上了舞台,继续与下面的诡异对峙,并且挡下一些针对我们腿部的攻击和丢过来的书本。
舞台上,刘文华被王柏涎几巴掌扇醒了,他迷糊地转醒,手里还抱着自己的本子,他看了眼舞台下挤作一团的诡异,两眼一白差点又晕了过去。
这时,两个外教从舞台右侧的通道里跑了出来,看见我们几人,赶紧跑了过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纳坦亚一边用颤抖的手扶正了自己的眼镜,一边伸手想过来抓我的肩膀,“我们刚进了后台就——”
“别过来!”我冲他吼道,“跟我保持距离!”
纳坦亚站住了,和他并肩站着的杰克立刻冲我大叫道:“你有病吧!吼什么吼?你被吓傻了吗?”
“学生倒了不去看学生,上来扒拉我,你们才是有病!”我伸手去摸包里的工兵铲,但林月手更快,工兵铲直接就朝着杰克的脑袋飞了过去。
杰克赶紧伸手去挡,林月趁机提剑刺了过去,但之前和他们对吼我的气息乱了,我基本是被林月拖着出去的,还是慢了一步。
他们身后的王柏涎已经翻开了刘文华本子的扉页——六芒星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舞台的聚光灯全部亮起,边缘的造雾机全部开动,白色、红色、蓝色、紫色的光和雾气顷刻间充满了整个舞台,被长剑刺穿的杰克立刻就化作紫色的雾气消散了。
林月双手持剑,我赶紧捂住她的口鼻,随后她也松开左手捂住我的,但收效甚微,我已经开始头晕了。
“这是什么东西?”
“咳咳,”林月咳嗽了两声,“致幻剂。”
“快走——”我刚抱起林月要跳到台下,就有人踹了过来,我怀里有人躲不开,只能迅速往侧边挪了一步,结果大腿挨了下狠的,跪倒在地。
林月也被我带的往下一倒,摔在地上,上身后仰压住我的右臂,然后向外滚了半圈压住了地上的长剑。
灯光全部聚焦在我们二人的身上,各色混合像彩虹一样的雾气包裹住我们的身体,我头晕目眩,眯起眼也只能看见我们被红绳捆在一起的双手。
“这个能解开吗?”“不能,我还在这,全靠这个。”
身后传来多个爬上台阶和舞台的脚步声,我一咬牙,拿出银制匕首,一把割断了连接我和林月的红绳。
和我捆在一起的那只手不见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大量的雾气钻进了我的口鼻,我的体内,我的右手前一秒还是四根,下一秒就变成了六根,再下一秒就变成了左手,最后我开始感觉不到我的右手,好像它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靠近,将我围了起来,又好像本来就没有什么脚步声,是什么东西在我的头顶爬行。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眼前有一个红色的六芒星,它似乎被印在了地上,可我闭上眼睛还能看见,就好像它被印在了我的眼球上。
我脑中只有一个声音:“追寻自由。”
我的耳边只有一句话语:“神啊,我们的神,我们列祖的神,愿这是您的旨意。救我们远离一切敌人和埋伏,远离路上的强盗和野兽。”
“妈的,都给我滚开!”我大吼一声,可这些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摆脱。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手机,它正自动开机,开机语就是这句——“神啊,我们的神,我们列祖的神,愿这是您的旨意。救我们远离一切敌人和埋伏,远离路上的强盗和野兽。”
只要这个不知道谁放在饭店,指明给我的手机,有一万分之一的概率不是这些以色列人的陷阱······
林月、罗雅婷、拉兰提娜和其他学生们——
我必须回来。
我念了这句祷词。
脑子一下子安静了,视野一下子清晰了,我不再头晕,不再感到疼痛,烟雾和灯光只让我更加兴奋。
诡异围住了我,而长剑就在手边,我抓住剑柄猛地站起来,撞开一边的诡异,站到了一个黄种人的面前。
我知道他就是那个以肌肉黑人外教为伪装的杰克,他是“玩家”,他是侵略者,他是以色列人,他是异端,他是——敌人,他该死!
我举起剑。
“死吧!”
他如黄油般被我切开,鲜血喷涌而出,里面血呼啦差的器官、血管和各种构造只一瞬就印在了我的脑中,然后就如之前的清洁工一样化作尘埃,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呼!”我大声呼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妹妹和林月,然后用力地抱住她们。
······
纳坦亚和王柏涎站在衣帽间门外,一圈戴着小帽的诡异学生把他们围了起来,把外面那些游荡的诡异们挡在外面。
纳坦亚不耐烦地抱胸站着,右脚伸出,一刻不停地脚尖拍地。王柏涎则贴住门板,侧耳听着门内的动静。
纳坦亚又看了一眼手表,说:“已经十分钟了,义人,你承诺说带我出去,只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吗?”
“你们废话都这么多吗?就是你们这些自视甚高的以色列人信誓旦旦地说这一次能完全控制罗老师,进而让我得到罗雅婷,我才跟你们合作的,现在你们搞砸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手里的东西可都是我们散出去的,别说得好像我们能平起平坐一样。没了我们,你就是个脑子里全是性爱的社会渣滓。”
王柏涎冷笑一声,说:“你们发的枪到了我的手上,打谁可都是我说了算的,别太嚣张,外来的侵略者。”
“你也不赖,二鬼子。而且,我们都一样出不去这个怪谈,你并不比我好。”
“至少我没有害死一个队友。”
“那是他自己找死,我不让他过去,他非得上去欺负那两个土着,现在好了,他死了,可怪谈却没有消失······这不符合规则!一定是有人用什么方法留住了我们。”
“我有八成的把握,她就在里面。”
“所以你想用那个小胖子去试?”纳坦亚干笑两声,“还说我害死队友,你明明就不想让他活!我之前两个同胞的尸体就是被拖进了这里面,现在恐怕已经变成诡异了,你真是想让他被开膛破肚啊。”
王柏涎笑了笑,说:“会不会,得试试才知道。”
衣帽间中,刘文华在胸前抱着翻开了扉页露出六芒星的本子平躺在地上,一股冷风吹过,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说:“我是做噩梦了吗?居然会看到那种东西······班长呢?还有外教,纳坦亚老师,还有——”
“还有?来的外教就只有纳坦亚老师啊,我这是怎么了。额,地好硬。”
刘文华坐起身子,发现两个穿着玩偶服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只是玩偶服的身体不再圆滚,它的身体多处塌陷,如同人体拆掉了一侧肋骨,又或是被吃掉了几块一般残缺,但又有什么东西像是缝线一样简单残暴地连接起它的残缺处,让它的有些地方成为了撑起的鼓皮。
玩偶服的脸部好像被火烧过一样黑一块白一块,眼部和侧脸更是除了好几个大洞,露出两双血红的人眼。
它们的动物特征被保留了下来,包容鹰尖锐的喙部挺立着,中间的缝隙渗着猩红的液体,和谐羊的角卷曲着,顶部的尖角闪着寒光。
刘文华呆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有一双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倒吸一大口凉气,“噌”地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他面部煞白,手上也毫无血色。
他不敢让眼前的两个玩偶脱离视线,这样盯着几秒后,两行眼泪从他眼里流了出来,他嘴唇颤动着说道:“你,你们,是,是我书里的,对吧?我,我是作者,我设计了你们,你们不能害死我,你们不能······”
刘文华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腰间被一个尖锐的物体顶住,他被吓了个一激灵,向前挺腰躲开那个物体,举起双手叫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你不能杀我,本子给你了,我的作品都给你了,不要杀我!除此之外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我就是个小作者,不不不,我就是个学生······罗老师救我呀!”
刘文华屏住了呼吸,当他煞白的脸部开始变得发胀,脸色红得要滴出血来时,身后传来一句女声:“转过来。”
“你要杀我?”
“转过来!”
刘文华立刻转了过来,但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看我。”
“看见你,你会把我灭口吗?”
“睁开!”
“好!”刘文华立刻睁眼,和一个断了右臂、瞎了双眼、拿着银色匕首的女孩面对面,血泪正从她的双眼流出,把她身上的长袍染得鲜红。
“罗雅婷?!你怎么这样了?是,是不是,我,我叫你,那个,你来报复我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叫你,那个了,你别杀我,我求你!”
“你叫。”
“啊?”
“我让你叫!叫得越惨越好!”
“你会把我灭口吗?”
“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闭嘴!”
“好!”刘文华立刻闭上了嘴。
“再见了。”
“什么?”
拉兰提娜一挥手,刘文华立刻消失了。
她嘟囔了一句——“该死的另有其人。”
紧闭的双眼好像能看到物体,她看了看面前的两个玩偶,低声道:“你们两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撑不了多久了。”
两个玩偶点头,慢慢地走到了门口。
门外,听见里面一声惨叫后寂静无声,王柏涎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然后把门开了个小缝——
“砰!”门被用力地拉开,两个诡异血腥的玩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包容鹰的被针线缝住的尖喙上下裂开,伤口处像漏壶一样向外喷血,男人的嘶吼从里面冲出:“纳坦亚!你这背叛者!为了苟活把我们两个推向诡异!主的审判必将如闪电般降临!”
和谐羊已经低下了脑袋,一双尖角朝着纳坦亚的心窝扎来。
“快来保护我!”纳坦亚大吼一声,戴着小帽的诡异学生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纷纷被羊角贯穿。
纳坦亚掉头就跑,而包容鹰已经绕到了他身后,正好跟转过身来的他面对面,尖喙啄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纳坦亚捂着自己眼球被叼走后空洞冒血的右眼跪倒在地。
包容鹰昂起头,蓄势待发,下一击就要扎进纳坦亚的头颅,王柏涎赶紧撞开了鹰,把纳坦亚拽了起来,叫道:“喂,以色列人,交易达成了吗?”
“我答应你!你就是我们的人了,只要能救我出去!我让他们见你!快!”
“立字据。”
“够了,它来了,我身上的东西都给你,我的装备全给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好,”王柏涎笑了笑,“你终于变得平易近人了一些。我原以为那两个诡异是本地的产物,没想到是你缺德的产物,哈哈。”
“别他妈笑我了!干活!”
“好嘞,叫你的诡异挡住那只羊!”
最后的几个学生诡异扑了上去,被和谐羊的羊角洞穿。王柏涎抄起早就摆在一边的水桶套在了纳坦亚头上,挡住了包容鹰的尖喙。
“这个你们偷来的水桶真是坚固,我这下知道为什么那个清洁工这么想拿回来了。”
王柏涎把水桶摘下,绕过两个玩偶冲进了衣帽间。
拉兰提娜挥动仅剩的左手,一阵强风吹来,衣架上的衣服纷纷朝着王柏涎飞去,但相比上次,这次慢了太多。
王柏涎躲过了大部分衣服,被小部分打中也能很快脱身,最后他直接把铁桶举在身前,把袭来的衣服打开。
“你快死了,女鬼,你不会想在死之前让我摸到吧~”王柏涎舔了下嘴唇,“或者你会更喜欢这个铁桶——你上次想杀我,被以色列的传单污染,被强光和攻击炸没了眼睛和手臂,然后是这次你又要强留我们,哈哈哈,猜猜这个诡异打扫舞台的铁桶接触到你的身体后,你还能不能回到罗老师喜欢的样子。”
“不可能——”
“那就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去见他吧!”衣服盖到了王柏涎头上,他不管不顾地朝前猛冲,隔着衣服发出沉闷的嘶吼,“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拉兰提娜浑身颤抖,呼吸紊乱,银牙紧咬,血液开始止不住地从断臂处、双眼和嘴里喷出,她的身体开始若隐若现,皮肤也开始出现裂缝,开始渗血。
“以马内利!(神与我们同在)”她高喊着,举起匕首越过水桶刺向王柏涎的眼睛。
王柏涎隔着衣服感到寒芒逼近,立刻大喊:“罗老师救我!”
拉兰提娜顿了一下,王柏涎大笑着拨开衣服,恶毒地盯向她瞎了的眼睛。
“你输了!”
“噗呲!”拉兰提娜的肉体彻底崩坏了,整个怪谈也崩坏了。
再睁眼,王柏涎、刘文华和纳坦亚出现在了礼堂管理办公室。
三人一起瘫倒在地,刘文华喋喋不休地喃喃自语着他遇见的离奇场景。
对此,王柏涎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刘文华,是你救了我们,你拖延住了那个女鬼,我们才能活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她不敢对你动手吗?因为你是天选之子。”
“我?”
“不然她为什么放你走,难道是那个女鬼发了善心?长成那个样子的怪物怎么可能有善心,是因为你,你是特别的。”
“我是特别的?”
纳坦亚捂住右眼,冷笑着附和道:“对的,刘文华同学,你是特别的,相信自己,我们在和邪恶为敌,我们,一定会胜利。”
“那,敌人是谁?”
“罗雅婷,和被蛊惑了的罗老师,那个女鬼就是罗雅婷的样子,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吗?”
“对的,刘文华,你感受到自己的使命了吗?为自由和正义而战。”
“啊——感受到了,一点点。”
“我们不会让你去和那些东西厮杀,你只需要用你的笔和那个本子,用你的故事来帮助我们——”
“早说嘛!我明白了,如果只是写故事的话,我完全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