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雅有点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意思，接着流苏的话说道：“理论上，观察一周之后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转院了，实际上还可以更快一些，因为医疗小组都是我们自己人，也会跟着一起转去上海，全程陪同在救护车上。所以，观察两天，最快后天就可以了。”
“那就定在后天吧，南南你有两天时间准备也足够了吧？”流苏道，“我听说，小夜姐这种情况，越早接受康复治疗，效果就越好，对吗陈医生？”
我们身边都是医生，我也没听谁这么说过，差点忍不住问她是听谁说的，便听陈若雅道：“的确如此，那就后天吧，我也马上就去安排人做好准备。”
“嗯。”流苏说道，“那我待会儿也联系一下墨董，看看南南临走之前，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说是墨董，其实多半是墨菲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这么把时间定下来了，虽然觉得有些太仓促了，然而上海这一趟，势在必行，且于公于私，都是越快成行越好。
我便没再多言，而是试探性地问冬爸冬妈，道：“冬伯父，冬伯母，你们……也一起去吗？”
我当然不希望他们老两口也一起跟过去，打扰我和小夜的二人世界。
好在老两口本来也不是闲得住的人，虽然学校已经放暑假了，他们的安排却早已是满满当当。
原本以为怎么也要再过十天半个月才会去上海的，现在突然决定了后天就走，倒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冬妈为难地说道：“我和她爸过两天还有个研讨会，我们是主办人，不好缺席的，之后的事情倒是都可以推一推……”
“推什么？”冬爸道，“都是约好的事情，怎好变卦？我活了这把岁数，还从没有失信于人过。说了把小夜交给这姓楚的臭小子照顾，我倒是正好看看，他能把我闺女照顾成什么样子——我不去上海，你也别去，留在家里伺候我。等小夜好了，让她回来看咱们，你还怕她永远留在上海不成？她在北天还有工作的。”
虽然因为小夜和我的事情，冬妈最近对冬爸的态度着实有些恶劣，似不再像过去那样顺从迁就，但大事方面，到底还是尊重他的。
闻言尽管仍有些放心不下，却她也知道冬爸其实是存了考验我的心思，遂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冬爸这个说到做到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还省了冉亦白私下里去整些小手段绊住他们的手脚了，我便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您二老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夜，尽早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女儿。”
悦姐也忍不住对冬爸竖了竖大拇指，道：“你这老头儿，终于不那么固执了，就冲你难得的这份豁达，小夜去了最大的一块心病，她也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冬爸冷哼了一声，对悦姐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这老头，终归是记仇的，悦姐经常顶撞他，所以他对悦姐，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悦姐倒是丝毫都不介意，对冬爸的无视，只淡然一笑。
所有人都很高兴，唯独楚缘，虽然笑着，眉宇间却有着一分化不开的愁苦，我也是忽然间才恍悟过来，是啊，我要去上海了，东方也要去巴黎了，再等萧妖精开了学，一转眼，就剩下楚缘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难免会觉得孤单寂寞。
所以我也没再刻意让她回家，就由着她这个小电灯泡继续照亮我的病房，使得我和流苏今晚也没有机会玉成好事了。
不知道程姑奶奶是不是对此心里有了些小意见，竟也不肯在我的病房留宿了，而是跑到楼上去陪小夜了。
哪怕白天她上了一天的班，亦还是将晚上照顾小夜的事情一人承担了下来，不肯让我这个伤号和冬爸冬妈老两口费心。
这份尽心尽力的坚持和毅力，让冬爸冬妈对她刮目相看，尤其冬妈，更是动了要将她认作干女儿的念头，以至于冬爸对她也不再那么警惕和排斥了。
晚上十点，洗过澡的楚缘换上一身睡衣，流苏不在，她便肆无忌惮地爬到我的床上，将仰起的床头放下去，然后绕到我身后，跪直了身子，帮我揉着肩膀，道：“哥，我留下来，流苏姐是不是嫌我碍事了？”
我用遥控降低了电视的音量，假装没听懂她的话，侧头问道：“碍什么事了？”
“亲热啊。”楚缘一副小大人的表情，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流苏姐只差最后一步了吧？平时在一起，肯定不少腻歪。我和她一起洗澡的时候都看到过的，她身上有吻痕，不是你留下的，难道她还有了别人不成？”
明知道她是在套我的话，我却还是只能说道：“她怎么可能有别人，是我……你这丫头，留意这些做什么？”
“骗你的。”楚缘得意又不无酸涩地说道：“我最近才没和她一起洗澡，怎么可能知道她身上有没有吻痕。只是随便诈一诈你，你就不打自招了，你们俩平时果然总在一起亲热。”
呃……到底还是上了当。
我身子向后一靠，枕进她怀里，将她发育得和程姑奶奶有些同病相怜的胸脯当成了靠垫，抬起头笑问她道：“吃醋了？”
“天天吃，早吃习惯了。”楚缘倒是诚实，知道自己的胸脯规模有些可怜，怕我笑她似的，向后蹭了蹭，让我的头从她胸前滑落到大腿上，继续帮我揉按肩膀，很八卦地问道：“这么说，你们俩真的只差最后一步喽？”
饶是我脸皮厚如城墙，闻言也不禁皮下发烫，“小姑娘家家的，你问这个作甚？”
“好奇呗。”臭丫头幽幽地说道，“如果真的只差最后一步了，我今晚还赖着不走，可能就真的碍着你们的事了，难怪流苏姐跑去楼上照顾小夜姐姐了，她是怕我看出她嫌弃我了吧？”
“乱讲，流苏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我这话说得其实也没什么底气，谁知道程姑奶奶跑去楼上，是不是埋怨我没有珍惜最后生米煮成熟饭的时机啊，嘴里却口是心非地说道：“再说，好像你不在，我俩今晚就会跨过那最后一步似的。”
“不会吗？”楚缘人小鬼大，竟然将我们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我以为，你离开北天之前，流苏姐肯定是要跟你生米煮成熟饭的。只有变成你的女人，她心里才踏实，才能放心地让你去上海。”
要是让流苏知道楚缘一个小丫头都将她看得这么透，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
我抬起双手，捧着楚缘的小脸，用力挤了挤，道：“小孩子不要总是琢磨大人的事情。”
楚缘作势要掐我的脖子，气道：“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你对东方，可不是对我这样的态度！”
听她提到东方，我心里就有些虚了，暗忖东方不至于连我们私下里怎么相处这样的事情都跟楚缘说吧？
便见楚缘捉住我的左手手腕，抖了抖我手腕上系着的红绳，道：“红绳寄相思——这条红绳，就是东方送你的吧，你面对她的感情，可是坦白得很呢。红绳你都系在手腕上了，可见，你并没把当成是十六岁的小丫头，不然会对她的表白这么认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