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雨秋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你伤还没好呢,不必这么辛苦的,尤其是你的手,能沾水吗?”
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查看我手上的伤口,当着端木夫人的面呢,我哪敢放肆?
接着给他们倒茶,说道:“戴着防水手套做的,不碍事……喝茶,喝茶。”
端木夫人很自然地坐在了郑雨秋旁边,好奇地看着我俩,问道:“答谢什么?又赔的是什么罪?怎么感觉你们俩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看向了不客气地坐在了她左手边另一侧餐桌上首、坐北面南主位上的墨亦之,墨亦之亦摇头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郑雨秋显然也想到了那天被我轻薄的事情,粉脸瞬间羞红,我自觉失言,忙不迭地补救说道:“感谢的是,小秋对我一直挺照顾的,赔罪嘛,是我一开始对她,包括冉亦白,都有些误会,所以态度不是很好……”
郑雨秋也道:“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吃饭,吃饭。逛了一上午,我肚子都饿扁了,让我尝尝小弟弟的手艺……咦,缘缘你怎么不坐?”
楚缘和郑雨秋以及端木夫人虽然亲近,但是对老墨却十分生疏,并且知道老墨约我吃饭,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吃饭,一定还有正事要说,便很乖巧地往我递给她的饭碗里拨了些菜,道:“你们还有正事要说,我一个小孩子都不掺和了,我回房间去吃。”
因为不喜欢大人之间的那些人情世故、蝇营狗苟,臭丫头这时候又希望被人当成小孩子看待了。
不过也好,我也不希望她太早地沾染大人之间的那些是非,便摸了摸她的头,由着她去了。
郑雨秋感慨道:“缘缘真懂事啊,我要是有她这样一个妹妹,那就太好了。”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尤其是搭配上她含情脉脉的那种眼神,害得我心里直打鼓——果然,这个狐狸美人,看着好像有八百个心眼子,其实连基本的如何掩饰自己的感情,她都不太会的样子。
我装作没听懂也没看见她的那种期待,问墨亦之道:“墨董要喝酒吗?”
墨亦之好酒,闻言反问我道:“你能喝酒吗?”意思就是,他一个人喝,也没意思。
“偶尔喝点,没关系的。”我起身去拿了两瓶今天特意买的56度的精装二锅头,道:“我听菲菲说过,您顿顿离不开酒,但不喜欢茅台或者五粮液,就好一口二锅头。”
“哈哈哈,你有心了。”墨亦之也不客气,知道我的手不太方便,自己接过酒瓶,打开了瓶盖,满满地倒上了一杯,道:“我也不是就好一口二锅头,而是年轻的时候,没钱喝更好的酒,等有钱了,又怀念没钱时喝酒的那种滋味。”
我亦陪着他满上了一杯,笑道:“没想到啊,墨董还是个怀旧的人。”
墨亦之与我碰了一下杯子,道:“楚南你话里有话,是在讽刺我这个人经常不念旧情吧?”
我不置可否,见他只抿了一小口,我却陪了至少半杯,开门见山地说道:“墨董想多了……还没问呢,墨董今天约我吃饭,恐怕不只是为我饯行吧?还有什么吩咐,您请明言。”
墨亦之是个喝慢酒的,见我喝了半杯,不得已,又追着喝了一口,抿抿嘴,笑道:“你好像认定了,我让你去上海,是一件没有前途的事情。”
我反问道:“难道我想错了,墨董让我去上海,其实是为了我好?”
墨亦之一口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望着我,很认真地说道:“小楚啊,你对我成见太深。”
我亦将杯中酒一口闷了,笑着说道:“看上去,墨董心里好像比我还委屈。”
二两酒下肚,我就已经有些上头了,脸发烫,舌头发紧,眼神也有些迷离。
郑雨秋见状,赶紧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表面是关心我,实则是嗔怪墨亦之,道:“你们慢点喝,一口菜都没吃呢,就先干了一杯,这么喝哪里受得了?”
我和墨亦之却都没理睬她,自顾自地满上了第二杯酒,墨亦之朝我举杯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墨亦之,没有那么薄情。今天我来,就是给你吃一颗定心丸的,上海的盖子你尽管去揭,万事有我托底,不会让你背黑锅的,我还要继续把你留在风畅发光发热呢。”
我承认,我有些以己度人了,笑容中不自觉地带出几分嘲讽的味道,“墨董这么说,是因为我只帮你除掉了张明杰,却依然留下了张力这个隐患,你还用得着我来牵制他,还是因为我答应了冉亦白的请求,马上就要和她结婚的缘故,觉得我奇货可居?”
我酒量确实太差了,一杯酒就填满了我的城府,说话都不带拐弯的。
墨亦之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对着端木夫人哈哈大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在这小子心里,我恐怕比虚伪做作的张力还要不堪,就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小人,所以他才故意留下张力恶心我。反正仇恨值都在他身上,只要张力对菲菲没威胁了就行,总之是不能如了我的意——这算是你对我最后的反抗吗?”
听到墨亦之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墨菲,忽然从对面桌下伸过一只脚来,在我小腿迎面骨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因为有桌布挡着,没看清是哪只脚踢的,朝对面看过去,却也没从郑雨秋或者端木夫人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丝的异常,不知道是她俩谁踢了我。
我严肃了表情,问道:“墨董觉得,我留下张力,纯纯就是因为你反对我和菲菲的关系,所以故意恶心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为此就会成全了我和墨菲吗?”
我才提到和墨菲的关系,对面桌下又是一脚踢过来。
虽然从表情上还是看不出来是谁干的,但我已经百分百确定,必是郑雨秋无疑——端木夫人个子小,以她的腿长想要踢到我,是不可能做到不露声色的,但坐在我正对面的郑雨秋的大长腿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墨亦之苦笑道:“我把你留在风畅,不就等于是把你留在了菲菲身边吗?我一个做大伯的,还能做到什么程度?难道非要我同意你明媒正娶了她,才算是对你们俩的成全?好,我愿意成全你和菲菲,但你这个花花公子,会娶她吗?能娶她吗?”
这话把我问住了,是啊,人家做大伯的,怎么会同意侄女同我这个花心大萝卜好呢?
他反对我们在一起,才是人之常情,是我太贪心了,奢望的太多……
我很郁闷地将第二杯酒闷下了肚,郑雨秋似是嫉妒,又似是怪我不听她的劝,还在毫无节制的饮酒,又是一脚踢过来。
这次力气用得大了些,疼得我没忍住叫出了声,吓得端木夫人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赶紧咳嗽了两声,掩饰了那声痛呼,道:“没什么,没什么,喝猛了,呛到了……咳,咳咳……”
“慢点喝。”端木夫人劝道,“楚南啊,你这次确实误会了老墨,我跟他一起来,就是为他作证的。至少对你,他是不会卸磨杀驴的,至于你和菲菲的事情……那就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老墨不会管的,他也没资格管,他自己就两个女人呢,凭什么看不惯你的多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我相信,你是能给菲菲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