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冬阿姨,不怪你的。”
端木夫人怔了怔,十分感动,却还是继续说道:“我不单单是指将那个秘密告诉给你爸爸这一件事情,还有……这个秘密本身,对你和你的家庭,也是一种伤害,你不要误会了你爸爸,那个错误,并不是他造成的,而是我……”
“雪冬阿姨!”墨菲握住了端木夫人的双手,摇摇头,道:“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所以我能理解您当年的想法和做法,您和我爸原本才是恩爱的那一对,是我妈妈插足了你们的关系,您没有对不起我或者是我妈妈,是我爸爸对不起您,他和我妈妈感情不好,更不是您的错,他们明明不爱彼此,却又偏偏选择了彼此,这怨不得别人。”
端木夫人闻言,感动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哽咽着道:“菲儿……”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墨菲亦是流下了眼泪,抱紧端木夫人娇小的身躯,哭道:“我就是恨啊,恨张力为何如此多疑,恨他为什么那般心狠,也恨我爸,他为什么就没能看穿张力的本来面目,还将这种人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啊?”
端木夫人轻轻的拍着墨菲的后背,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竟是露出一丝狰狞,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流苏走过来,扶着墨菲和端木夫人坐下,并给她们一人递上了一张纸巾擦眼泪,欲言又止,还是冬小夜忍不住,未理后妈的制止,开口说道:“即便形成了逻辑闭环,也依然没有真凭实据,想以此给张力定罪,难啊。”
闵柔亦拉着郑雨秋坐下,闻言冷冷说道:“没有证据又如何?谁说只有法律才可以制裁坏人?”
郑雨秋也觉得愧对墨菲,便道:“对,凭什么只许他杀人放火,我们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萧妖精这时候站出来卖乖了,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斥责闵柔和郑雨秋,道:“你们俩什么意思?疑罪从无懂不懂?想要无罪而诛,那咱们和张力还有什么区别?”
闵柔和郑雨秋见我一脸认同,皆不敢反驳妖精,表情郁闷的很,冬小夜则有些惊讶的看着妖精,道:“这么有道理的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妖精那叫一个得意,全然不理流苏、墨菲和天佑鄙夷的眼神——冬小夜只是不知道罢了,这丫头早上才因为说了和闵柔郑雨秋同样的话而被我教育,现在不过是存心在我面前表现而已。
端木夫人拍着墨菲的手背,淡淡说道:“狗咬我,我不能咬狗,但总还是有教训狗的方法的,菲儿你放心,这世界上,有的是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只看端木夫人的长相,和萧妖精一样稚嫩,就好像是个没长开的半大孩子一样,但说这话的时候,那股子肃杀之意,却让所有人都从脚底板冒出一股子凉气,“我不要他的命,我要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后妈是偏帮小夜的,见状连忙说道:“雪冬姐,违法乱纪的事情咱可不能做啊。”
端木夫人仿佛会变脸似的,前一秒还寒霜敷面,下一秒就春暖花开,笑着对后妈说道:“放心吧妹子,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和那张力可不是一种人,罪犯之所以犯罪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们是恶人,是蠢人,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所以才会选择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去解决问题,可事实上,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其实也是可以达到目的的,无非就是复杂一些,费事一些罢了——张力大概是忘了,我郑雪冬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怎么收拾人!”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她这般笑着说出来的话,比她表情严肃的时候还要可怕,其他人的感觉大概也和我是差不多的,一时竟无人敢答话,唯有郑雨秋不惧她姐,冷嘲热讽的说道:“你这么会收拾人,也没见你当初收拾了墨亦然,反而被人家收拾的那么惨,一辈子没缓过来。”
端木夫人的气势顿时馁了,连累墨菲也跟着一起尴尬,我心道,张力或许就是为此才忘记了端木夫人的可怕吧?
口中却道:“夫人想要炮制张力,我不劝阻,但我的意见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风畅现在还处于转型过渡期,需要安抚市场,稳定人心,所以还离不开张力,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妨再多等两年,彻底榨干了他的价值,再将之卸磨杀驴,您觉得呢?”
端木夫人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转问墨菲的意见,“菲儿,你觉得呢?”
墨菲肯定是尊重我的意见啊,道:“我觉得楚南说的有道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也不能完全不计后果,现在就对张力进行打击报复,万一他撂挑子不干了,甚至是狗急跳墙,蓄意破坏风畅现在的大好局面,我们也是得不偿失,那种结果,想必也不是我爸爸愿意看到的,因此不如等度过这段关键时期,待我们彻底掌控了形势之后,再对他动手。”
端木夫人这才说道:“那就听你和楚南的,而且……呵呵,想必那时候的他,只会更不甘心吧?在他以为他要得到一切的时候,再让他一无所有,确实比死还要痛苦。”
端木夫人只是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想到心理端的阴暗……
妖精抖了个激灵,感慨道:“我怎么突然觉得,咱们才是坏人?”
众人先是一怔,然后无不失笑,觉得妖精说的确有道理,我们一群人,在这里商量怎么对付张力,好像张力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肉,场面的确有些搞笑。
墨菲笑了一阵,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变得凝重,“就怕张力不会如咱们所愿,楚南你已经将话跟他挑破了,他既然知道咱们已经怀疑他了,认定了咱们早晚都是要对付他的,他还会对风畅尽心尽力吗?就怕他已经准好撂挑子,或者是使绊子了吧?”
“他不敢,”我笃定的说道:“那样一来,无异于不打自招,咱们正没有证据呢,他那么做,不就等于是把证据送到咱们手里了吗?”
墨菲道:“但他可以说,是咱们逼他的……”
“谁逼他了?”我淡淡说道:“即便他知道咱们怀疑他,可只要咱们没有对付他的举动,那他有什么理由撂挑子或者使绊子?一旦他有那种行为,那咱们针对他,就更显得合情合理了——张力是不会做那种蠢事的,哪怕他明明知道,咱们就是在等着榨干他最后一丝剩余价值,他也别无选择,最多是从现在开始,就抓紧时间做准备,以图将来在咱们的打压之下,还有还击或者自保的能力,亦或是依旧有其他的退路。”
端木夫人点头表示认同我的话,“张力为人谨慎,行事保守,不会贸然行事,这一点,楚南看的很准,在他的最后一丝价值被榨干之前,他可能会做很多事情,但惟独不会主动将把柄送到咱们手里,哪怕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徒劳,在立刻就死和苟延残喘之间,他也只会选择后者,这是性格决定的,你们不知道吧?张力年轻的时候就有一句座右铭,即,性格决定命运,气度决定格局,细节决定成败……一个人,最难改变的就是他的思维方式。”